正午时分。
两张桌子摆在院中。
一桌是匠人的,一桌是林家的。
匠人头头脸红脖子粗,坐在桌上迟迟不敢动筷子。
其余匠人亦是如此。
他们看向主人家的桌子上,饭菜都一样。
不光如此,人家的肉还少一些。
“吃吧,不必客气,不够的话,晚上再多备一些。”
苏烟微微一笑,招呼众人动筷子。
匠人头头面露尴尬,仍是有些拘谨。
管饭的人家确实是不少。
可能摆在桌子上的,很少。
几乎都是一人一个大碗,给两块肉就算是好人家!
可林凡这家,不光给摆在桌子上,还炖了一盆肉。
汗颜呐。
“吃吧,晚上干活儿用点儿心。”
匠人头头干咳一声,只得招呼其他人动筷。
“香啊!”
一匠人把肉塞进嘴里,满足的感慨。
匠人头头则望着锅里飘起的厚厚一层油,心中蛮不是个滋味。
做苦力的,多半都要见油水。
这明显是重油重盐的,很用心了。
院子这一角,吃的正好。
院子另一角,有些许尴尬。
苏柔与苏蓉,满嘴流油。
吃急了,直接上手。
若不是苏烟敲打两人,两人就差把盘子抱起来往嘴里倒。
这模样。
逃难的也没这么浮夸。
“慢些吃,又不是没有了。”
林凡放下筷子,拿起手帕擦擦苏柔的嘴,顺便摁压了一下她的嘴角。
微微抖动的嘴角,仍是没有半点好转。
啪。
“慢点儿吃!”
相比之下,苏蓉的待遇可没这么好。
被斥责一声,后脑勺被三姐拍了一下。
“别拍!本来就笨!再拍人都傻了。”
苏蓉鼓着嘴哼哧。
生气归生气,吃肉不能耽搁。
一顿风卷残云。
苏曌看似没动筷子,吃了四碗。
四妹五妹看似吃得多,也就那几块大肉。
只有苏烟和林凡,真没怎么吃。
一来是不饿,二来是看着她们吃,俩人都想让她们多吃点。
“真没看出来,吃起来挺斯文,居然吃了这么多。”
林凡收拾着碗筷,悠悠的撇了眼苏曌。
后者面无表情,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悄然把腰间系带松开一些。
“你别动!别让我一会儿又挨打!”
眼望相公把碗筷放在盆中,苏蓉噌的跑过去。
苏柔见状也跑来帮忙。
院中,三人静静坐在一旁。
匠人早已开始忙活。
沉闷的垒土声,比早上更响。
他们喊着号子,手里用了全力。
不过片刻。
苏柔和苏蓉收拾好了碗筷。
俩妮子跑出来,第一时间把手伸到林凡面前。
林凡笑呵呵的攥着她们的手,嘴里念叨着:“辛苦了,是不是很冷?”
苏柔咧嘴笑着,摇晃脑袋。
苏蓉则一本正经:“是真不冷,感觉热烘烘的!”
“热?”
听她这么一说,苏柔也默默脑袋:“是有点儿热热的。”
“走吧,去看看李艳丽吧,好歹也帮忙给了钱。”
林凡笑着拍拍两人脑袋,起身牵着她们要走。
这时,苏蓉却打了个哈欠,扁扁嘴:“我有点儿不想去,我有点儿困。”
“我也是,感觉……怪怪的。”
苏柔跟着嘟囔。
话说完,俩人都开始摇晃脑袋,好像困的站不稳。
苏烟见状抿嘴轻笑,没好气的敲敲苏蓉的脑袋:“懒病又犯了吧!”
“相公,你和大姐去吧,我把她们带到霜姐家睡一会儿。”
苏烟到底还是疼爱妹妹,柔声说着,将随身带着的钱袋塞到林凡怀中:“李艳丽也是可怜人,相公不必省。”
说着话,她撇了眼匠人们。
小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林凡笑了笑:“放心,他们都是赵家的人。”
“谁敢放肆,我让他生不如死。”
苏曌闻声低沉说着,也扫了眼匠人们。
可匠人们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各忙各的。
肉吃了,钱也拿了。
当初的恶被发现,人家也没怪。
这哪儿还能有坏想法?
何况,人家还是赵公子身前的红人。
“走吧,山路难走,还要些时间。”
林凡笑了笑,朝着苏曌点点头,带头走出门。
苏烟紧随其后,带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妹妹,朝着余霜家走。
郎中的家不算远,得翻过两个山头。
都说是有能力的人有些怪癖,这郎中也不意外。
听说当年是个手艺不错的人,可后来……有了点儿医患矛盾,生打死了一个闹事的,也就隐居到山里。
具体如何,没人知道。
反正是苏曌带着林凡去的。
林凡也没多问过。
山林。
绿树成荫,枝繁叶茂。
微风轻拂,凉爽宜人。
穿梭其中,如临仙境。
“嗝儿~”
许是凉风吹的,许是酒放多了。
翻了个山头,苏曌忽的打了个嗝儿。
气氛,瞬间尴尬。
林凡捂着嘴憋笑。
一个冷艳美人,张开嘴冒出一个嗝儿。
怎么想都可笑。
“笑什么!?”
苏曌冷着脸,忽的扯了扯衣领。
打开葫芦,猛灌一口。
“这山中有瘴气?怎么这么热。”
她往前走了几步,眼前只泛雾气。
今天的肉,她是吃的最多的。
肚量管着,四妹五妹跟她没得比。
“林凡,你是怎么办到的?”
走了没几步,苏曌轻声问了一句。
“什么?”
“你怎么找到他们,让我不必去这一次护镖。”
“这我能告诉你?早跟你说了,我是天下第……”
话没说完,苏曌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四目相对,苏曌银牙紧咬,一字一句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也不要耍我!”
“啊……我就是,就是一笔交易,没必要的。”
林凡拧着眉,被这么就着脖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呼……”
正这时,苏曌吐出一口热气。
浓烈的酒香,还有一股其他的味道。
嘶……
“你这葫芦里,都是酒?”
林凡挑挑眉,伸手去抓她腰间的葫芦。
好家伙!
这媳妇儿,脾气爆,又喝酒。
以后怎么整?
不曾想。
手没碰到葫芦,被苏曌半路拦截。
“你想干什么?你也配主动伸手?”
苏曌捏着他的手腕,秀眉微微跳动。
“你这好色之徒,荒郊野岭,你想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涨红的脸,将那条疤痕衬托的更明显。
可这疤痕,配上她这狰狞的大笑,狂放的神情。
呼啦。
没等林凡张嘴打算说话,苏曌大手一搂。
仓郎朗。
长剑出鞘。
冰凉的剑刃,贴在林凡脖子上。
“动一下试试?”
紧跟着,林凡竟被她横抱起。
“诶?不是,你这不对啊!应该是我先……”
噗通。
话没说完,被丢到一旁空地。
林凡又惊,又毫无防备,被摔的脑袋嗡嗡作响。
“一夜?可笑,我不信。”
苏曌一声呢喃。
林凡刚要抬头,长剑又顶在喉部,他瞬间僵住身子。
“欧呦~”
下一刻,林凡浑身一颤,倒吸凉气。
“反了!脑袋在这儿~”
林凡哀叫一声,耳边阵阵嗡鸣。
“自古常言,舌如剑,唇似枪。”
“和尚自习得金刚不坏,以为是天下无敌,又有与邪祟大战之经验,更是心高气傲,初入新山,即便妖气冲天,也不免轻视,未入山中,便见"长剑"于长空飞舞,"长枪"转成枪阵,端的是稀奇邪兵!可今时不同往日,和尚不以为然,观的这山峦横看成岭侧成峰,又是初次得见,不免心生向往,本想潦草应对这古怪邪兵,好进入山间,一窥探奇景,只愿一探虚实,好长驱直入,克敌制胜!”
“不料想,俩邪兵属实难以对付!单是"长剑"悠悠飞舞于天际,轻触和尚金刚不坏之身,看似力道不大,却暗劲十足,每每爆发暗劲,和尚便气血翻涌,偏偏那"长枪"更为可怕,悬于和尚头顶,将其笼罩,每每运转,便有强悍吸力,若非和尚一身横练千斤坠的硬功夫,几次都险些被吸入"枪阵"之中。”
“呔!眼看情况不妙,和尚心神震颤,大惊失色,口尊"老师祖大显威灵!",卖个破绽,一咬舌尖,以精血为暗器,使了个"困龙出水"!将精血打入"枪阵"之中,打算结束这一战,待到天黑再偷入山林,岂料,那"枪阵"受此一击,竟与"长剑"联合,"枪阵"吸力更甚,将和尚尽数笼罩,"长剑"更是抖擞剑花,化作无数飞剑,尽数点在和尚身上,丁零当啷,似是永不停歇。”
“兜转数次,和尚气力全无,莫说劳什子金刚不坏,便是舌尖精血,也都尽数打入"枪阵"之中,偏偏那"枪阵"像是能吞噬万物,全然不受影响,尤其是那"长剑",更为可恼,对和尚百般羞辱,每每和尚破功,"长剑"总会上前挑衅,生死危机,和尚又不得不强行运功抵挡,这一来二去,和尚已疲软倒地,只叹自己轻敌,一心相见山中美景,竟连这俩邪兵都无法应对,可叹,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