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相公又在想什么？”
苏柔叼着笔，手托着下巴，目光随着林凡的脚步移动。
院子中央，林凡端着一碗竹浆，嘴里念念有词。
苏烟轻笑，柔声说道：“相公在想怎么挣钱，你要好好学，不要辜负了相公的苦心。”
“我在好好学，我在想我学的这个有什么用。”
苏柔拿起一张方子，悠悠感慨。
“给我用。”
苏蓉接过话茬，一手扶着腰，龇牙咧嘴道：“腰疼一天了，我的腰是不是断了……嘶，早知道就不试了。”
苏烟闻声帮她按揉腰部，苦笑道：“大姐都说了，轻功是借力，人哪里会飞？你还非从院墙上往下蹦！要不是霜姐接着你，你会被摔的更厉害。”
“嗐，我不也想试试我这段时间学的怎么样了。”
苏蓉坐直身子，又倒吸一口凉气，忽的嘟囔一句：“过两天咱们就要回家了，到时候霜姐又会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
“……”
此话一出，苏烟拧起秀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倒是苏柔没在意，下意识的接话：“有什么的？接过去不就得了？反正是再嫁，又不需要大操大办，咱们自己关上门吃顿饭不就完了。”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院子里可以让每个人都听见。
苏曌扭头盯着五妹，手里的柴刀第一次砍歪，落在木墩上。
林凡也是脚下猛地一绊，险些摔倒在地。
好家伙！
她是真敢说啊。
怎么什么事，到她嘴里都是张口就来？
林凡扭头盯着苏柔，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环顾四周，还好霜姐此时没在院内。
林凡三两步来到苏柔身旁，捏了捏她的小嘴：“什么话都说？这事儿放心里……”
他正说着，忽然发现不对劲。
以往苏烟都会第一时间阻拦，怎么今天苏烟就在旁边看着？
林凡挑眉盯着苏烟，后者目光温柔，一双眼眸忽然变成弯月，可她没说话，只是用力的点点头，表达自己的看法。
这可让林凡措手不及。
苏烟同意？
不成。
我不同意。
林凡转身回到炉子旁，自顾自的又开始捣鼓竹浆，选择无视这件事。
想是真的想，霜姐是水灵灵的美人儿。
要是霜姐有更好的去处，他也不阻拦，那是人家霜姐的选择。
但在老二没回来之前，不可能有任何逾越规矩的地方。
即便是老二回来，老二不同意这事儿，那也不行。
院内几人沉默不语。
殊不知，主屋的窗口旁，余霜两眼通红，环抱着双腿坐在地上，无声哭泣着，手里拿着的那几套衣服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是她这两天赶出来的，给林凡几人一人一套。
傍晚时分。
咚咚咚。
院外传来一阵叩门声。
“霜姐！有人敲门啦！”
苏蓉喊了一声，刚要起身开门，腰部传来剧痛，又龇牙咧嘴的坐下。
苏曌最靠近门口，自然而然的起身拉开院门。
砰！
没有丝毫犹豫，她又直接甩手将院门关上。
“乞丐，不用管。”
苏曌回身坐下，林凡几人只是看着门口。
正这时，余霜从屋内走出来。
她轻声问道：“是不是一个高高的乞丐？”
苏曌点头，一脸茫然。
余霜并没解释，转身去了厨房，随着一阵锅台哗啦的声响，她端着一个大碗，碗中堆满了剩饭和剩菜。
“那个乞丐经是个苦命人，不饿的时候不会来。”
余霜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解释，穿过院子来到门口，拉开门。
门口的乞丐蓬头垢面，衣不蔽体，脸上被泥灰涂的黑黢黢的，让站在门口没离开。
余霜好像经常给他剩饭，多的话也没说，直接将碗递给他。
乞丐接过碗就往嘴里扒拉饭菜，可吃了两口，他忽然停了下来。
“这？不是你做的？”
乞丐的声音很沙哑，沙哑的刺耳，听起来就像是被烟熏过嗓子。
余霜点点头：“不是我做的，吃吧。”
“……”
乞丐闻言愣了一下，而后竟然又将碗递了回来。
接着，他在身上摸索，好一会儿才从袖口中摸出一块小小的石头。
一个很亮，很圆滑的鹅卵石。
他把鹅卵石和碗一起递给余霜，沙哑着嗓子询问：“我，要走，缺，缺钱……”
“啊？”
余霜一愣，像是没听清一样，难以置信的看着乞丐。
乞丐没躲避她的目光，昂头直勾勾盯着她，又重复道：“我，想要钱，我要走。”
“这，你……你要去哪儿？”
余霜结结巴巴的询问，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砰。
“我去你……哎呦我的腰。”
苏蓉拿起手边的木块就丢了过去，可一句话还没骂出口就扶着腰哼哧，她咬着一口银牙：“你这人，白吃白喝还想拿钱！？你疯啦！你以为这里是哪儿？”
“嘁。”
苏烟抓住苏蓉，拧起秀眉：“这是霜姐的事情。”
苏烟指了指林凡和苏曌，两人都是各做各事，仿佛没看到这事儿。
就连苏柔也在专心致志的抄方子，看都没往门口看一眼。
“你等等。”
余霜抿着红唇，将院门关上。
“是个骗子。”
门刚关上，林凡便昂头说了一句。
余霜轻声道：“他来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这样，可这是头一次要钱，是不是真的遇上什么事了？”
话说出口，她自己没察觉到什么，可其他人都被她的这句话给说愣住了。
一个乞丐，能出什么事？
饭都没得吃，能要钱干什么？
余霜站在门口，看看林凡，又看看苏曌，最后还是一咬牙，从怀中拿出了几块铜板，又拉开门。
“我的钱不多，你拿走吧。”
余霜把钱递给乞丐，眼神格外复杂，说着话，她又问到：“你要去哪里？为什么突然要钱？”
“要走，很远。”
乞丐哑着嗓子回应，见她真的给自己钱，又把钱递回来：“不要钱。”
说完，乞丐扭头就走。
这一通操作，让余霜也愣住了。
余霜端着碗站在门口，默默注视乞丐离开的背影，有疑惑，也有茫然，更多的是错愕。
林凡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耸了耸肩，没当回事。
可余霜并不认识，那乞丐走出去的脚步快而不乱，上身不动，破碎的裙摆带风，是十分标准的小四方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