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院。
苏蓉脑袋顶着院墙，两手抱着屁股，傻站在角落一动不动。
苏烟捧着家里的账目，从抄手回廊路过，眼角余光瞥见苏蓉一动不动，不由得面露疑惑。
“四妹。”
“三姐。”
话没喊出来，苏柔从一旁跑来拦住，拽着苏烟的衣袖，垫脚凑到她耳边低语：“四姐被相公打了，打完她就这样了，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
“打？”
苏烟面露疑惑，有些难以置信。
自相公醒悟，可就没动过手。
莫不是四妹又闯了什么大祸。
她抿着红唇询问：“四妹做了什么坏事？”
苏柔摇晃脑袋：“哪儿啊，她跟我偷听来着，相公凶我们，四姐就脱裤子说随便打，然后相公就把她带到里屋打了，不是三姐想的那种打，就是纯粹的打屁股，就那种啪啪啪……”
苏柔认真的模仿，一本正经的提醒。
苏烟抿抿嘴：“少想一些那档子事，只有你会这么想！”
说着话，她推了推苏柔的小脑袋，轻声道：“跟我去帮忙，相公马上要跟刑大人出城，咱们还得准备粮草。”
“啊？又让我去？那四姐不是闲着嘛！”
“让她待一会儿吧。”
苏烟轻笑，牵着苏柔朝外走，后者不情不愿，却不敢拒绝。
本以为是一场体验，没想到是一场折磨。
一连两日，小妮子在苏烟的带领下，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后勤管理，什么叫作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即便是一场简单的巡视，只需要三两天的时间，粮草也需要提前备好，干粮归干粮，苏烟要求的是沿途每百里有一处驿站，也就是出巡的二百多里地必须有两处地点供兵马粮草。
这就需要一部分劳工先行，并且要提前预备。
这期间所涉及的一切，都需要苏烟一个人来统一调配。
直至第二天傍晚时分，苏柔赖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愿意动弹，昂头望着路过的劳工，回头看看后方的山林，苦着脸摇头。
“不许胡闹，先跟着兵马走。”
苏烟轻咬下唇，弯腰蹲下身：“来，我背你。”
“背什么背，你自己的脚都肿了，这深山老林的，除了牛和驴，根本就没能搬东西过来的，咱俩又不是驴。”
苏柔哼哧一声，看到后方有牛车过来，起身就要往上爬：“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熬药，我宁愿三天待在药房里，也不愿意这样熬着。”
“三姐背你，乖。”
苏烟轻轻牵着苏柔的小手，跟着牛车一起往前走，可肿胀的脚踝实在是让她走不快，一步跟着一个踉跄。
小妮子瞧见三姐如此辛苦，只好跳下马车，叹道：“姐妹五个，就只有你会事事亲力亲为，知道相公辛苦不就得了，你还非要来体验一下，你的身子骨熬得住也行啊，你又熬不住……”
苏柔叽叽喳喳的说着，苏烟见她不再闹腾，也只是笑着点头，不再训斥她多嘴。
与此同时。
远在几十里之外的荒山。
林凡与刑启甚几位将领穿梭在空地，身后数百名银甲士兵相随。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走了没多远，刑启甚再一次询问。
这一路上，他已经问过十几次相同的问题，可林凡的回答从未有过改变。
“去该去的地方，找该找的人，几万两呐，总得让我过个瘾吧。”
次次听到林凡这个回答，刑启甚也知道那拿人手短，不好多说什么。
穿过宽阔空地，正要翻过前方小山坡，林凡忽然勒马停住，回头问道：“刑大人，再加三万两，你会答应什么？”
此话一出，刑启甚面色一滞，心中莫名增添些许不安。
林凡又问道：“若是再加五万两，刑大人又能做什么？是否可以保持沉默一个时辰，是否可以安稳的陪我见个朋友？”
“……”
刑启甚眉头紧皱，不安的情绪涌现，表情也有些许变化。
哒哒哒。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间，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
紧跟着，两匹骏马出现，为首者扫了眼刑启甚，又望向林凡，拱手抱拳：“林公子，太子殿下得知您率兵前来，请您小憩片刻。”
“让他过来吧，我腿脚不好，不适合赶路。”
林凡笑着回应，拉住缰绳缓缓调动马头：“太子殿下应当知道，我能来，就是知道他想做什么，没有冲阵，也是没有别的想法。”
两名士兵斜了眼刑启甚，调转马头离开。
直至此时，刑启甚才后知后觉，可他正要张嘴说话，林凡掏出几张银票晃了晃，而后笑着说道：“刑大人，人已经来了，现在离开，也来不及了，只是露个面儿，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你们的来历。”
“林凡，你敢做局陷害本官！”
“不是做局，是花钱做了交易，也算是要挟吧，刑大人现在就可以走了，六万两银子一定会双手奉上，若是刑大人再留一会儿，林某还能再捐三万两……或者五万两。”
面对盛怒的刑启甚，林凡微微一笑，淡淡的摆了摆手。
未等刑启甚再说什么，马蹄声又响起。
谢子肃带着几十名士兵翻过小山坡，笑着驾马缓步走来。
林凡也不再搭理刑启甚，默默驾马向前。
片刻，两人相隔不过数十步。
谢子肃没让兵马相隔太近，目光在林凡身上游走，忽的一笑：“你比之前瘦了，那场争斗还是让你身受重伤啊。”
“还好，就是心里挺不舒坦，只是过去的都过去了，这次专程绕过湖广过来，是有什么话想说？还是想看看我现在如何。”
林凡笑着回应，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不像是生死仇敌：“要攻城的话，我先回去准备，要再招安的话，我不敢了。”
“只是看看你而已，这么久不见，得知你回到江右，我只想问你，你会归顺谁？”
“你，但不是现在的你。”
“你还想打着太子的名义行事？”
“对。”
“林凡，你真以为没人能对付你？你身后的那几千兵马，大概只是看着有用，实则无用吧。”
“是我骗来的，壮壮声势而已。”
林凡没有隐瞒，可话说出来总让人不愿意相信。
只要跟林凡熟识的人都知道，他对外说的话没几句是真的，也没几句是假的，就是让人猜不透。
荒山野岭，带着六千兵马过来闲逛，听起来十分荒诞，但没准还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