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林凡拉拽门，门竟然纹丝不动，越急越用力，越用力门越是不动。
“小柔！小蓉！霜姐，快出来啊，你们在里面蒸了多久了！？”
他拍打着门叫喊，扭回头却瞧见余霜披着厚实大氅从里屋走出来。
“霜姐？你没蒸？她们呢？”
“我，我身子不舒服，就先出来了，小蓉她们还在蒸。”
“这门怎么打不开？她们蒸的太久了！”
林凡拧着眉，快速说了两句，也没了耐心，后撤一步，轰的一脚踹在门上。
门仍没有半点儿打开的意思。
“相公，那不是这么开的。”
余霜见林凡情绪激动，忙上前提醒。
她提着大氅的边缘，迈步来到桑拿房门口，在门左边摸索了几次，扣动了一个小小的凸起，解释道：“这是小蓉做的左扣门，要从左边儿一扣开！相公不要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
她不知道林凡在急什么，但看林凡的模样，应当是小柔闯了不小的祸。
呼啦。
门被扣开，林凡迫不及待闯入桑拿房。
小屋内，苏曌保持静坐的姿势，但明显是有气无力，几乎虚脱，小牙靠在大牙身上，姐妹俩喘着粗气，眼神疯狂向林凡求助。
苏柔早坐在一旁翻白眼，唯有苏蓉还在死死燃烧的草药渣，嘴里还在念叨着一些不知名的话语。
“又团灭！？”
见此一幕，林凡登时翻个白眼，招呼着苏烟和苏筱帮忙。
直至天色渐晚。
苏曌几人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林凡几人悬起的心也才放下。
“还不舒服吗？”
林凡端来汤药，递在苏柔嘴边，轻声询问：“有没有其他的不适？”
“……”
苏柔缩缩脖子，缓缓摇头，紧张的望向苏烟和苏筱。
寻常做错了事都要被骂，今天看来也是跑不了了。
可等来等去，苏烟根本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有满眼担忧。
“你，你们不生气吗？”
苏柔抿抿嘴，小心翼翼的询问。
“气什么？怪我没说清。”
林凡接过话茬，舀起一勺汤药递来：“先喝药。”
另一边，苏烟轻抚小牙的小脑袋，一样温柔的喂她喝药。
就连苏筱也罕见的温柔，一勺一勺的喂苏蓉喝药。
至于大牙和苏曌，一个是不习惯被人照顾，另一个不屑于被除了林凡以外的人照顾，拿着药一口闷，跟着便倒头睡下。
地面上的宅院，安静祥和。
地面下的地牢，顾太初与苏子和大眼瞪小眼，望着对方沉默。
好一会儿，顾太初冷声问道：“林凡呢？”
“大帅有其他的事，你自己考虑一下。”
苏子和将纸张推到顾太初面前，手指轻叩纸张，示意其再看一遍上面的内容。
“当初他说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强权把我留下来，他说话跟放屁一样吗？”
顾太初抓起纸张撕碎，眯眼说道：“想以我的名义，从梁将军的手中拿走兵马，他做到了？”
“大帅没这么做。”
“想以我的名义要挟梁将军，让梁将军不敢进犯。”
“大帅也没这么做，不过梁河已经收到命令，尽快攻打临江城。”
苏子和一句一答，示意旁边的大谁何将对话全都记录下来。
听到这里，顾太初微微皱眉，问道：“梁将军收到要攻打临江城的命令？谁的命令？”
他会怀疑林凡的意图，但绝不会怀疑林凡用小花招。
林凡的所说的任何单一消息，都是实话，但组合起来之后，就需要让人深思。
“目前尚不明确，大帅打开城门请梁河入城，目前还没有得到回复。”
苏子和轻飘飘的回应，从袖中拿出信的原件：“大帅说你可能会怀疑，这是截取的原件，那名驿卒现在还关押在大牢中。”
“假。”
“不是假的，只是这封信不是从皇城发出来的而已。”
顾太初刚要说话，苏子和打断他的话，淡然说道：“机密书信不光有暗号与竹尺，还有沿途的驿站交接印章，这封信上的内容机密，却没有任何重要文书该有的特征，但确实是命令，下面的印章你不会不认识。”
紧跟着，他拿起书信，招呼其他大谁何送来茶水：“大帅的意思是，你曾为天命之子，给你坐龙椅的机会，奉你为帝！你愿意吗？”
“别急着回答，等你父亲的回应送来，你再做决定也不迟！临江城虽然没多少兵马，但梁河手中的一两万人就想直接吞下临江，那是痴人说梦。”
“对了，忘了跟你说，大帅给了你纸笔，允许你给梁河书信一封！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白白送了性命不值当，让他想好了再动身。”
啪嗒。
苏子和将纸笔放在桌上，又轻声补充：“笔头是改过的，不便用于自刎，你的命本来不值钱了，大帅让你的命变得金贵，你可别浪费了。”
话音落下，顾太初拿起笔，沉思片刻，他抬头看向苏子和，细细打量他的面具，忽的一笑：“你们这些人都不怕死吗？皇上在你们的心里……”
“我们饿着肚子的时候，没看到皇上给我们分下来一粒粮，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只有大帅为我们遮风挡雨。”
苏子和再次打断他的话，而后往前探身，无情的眸子透着面具与顾太初对视，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只是在女人面前跑肚拉稀就受不了，你知不知道临江城在大帅出现之前，有多少户人家衣不蔽体？你甚至都不会相信，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只有男人做工的时候才能穿出去。”
“大帅富可敌国，完全可以找个地方做个逍遥员外，可他没有，他整日为百姓发愁，你是世子爷，你为百姓做过什么？不光我，没有任何人同意大帅的想法，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你也配坐皇位？”
苏子和语调平缓，但杀意尽显。
有这么一瞬间，顾太初仿佛看到千千万万黑衣大谁何站在林凡的身后，在更后方的空地，是无数百姓的欢呼雀跃，那已经不是一个组织，也不是一支兵马，那是一个国度的种子，它正在快速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