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侧院主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准确的说,应该是围着林凡坐在一起。
余霜斜靠在床头,苏柔跪坐在床上,林凡坐在床边,其余人围成半圆坐在林凡身旁。
“当然,也有可能是胀气,可能性很小!”
苏柔搭着余霜的脉门,扁着嘴又小声重复一遍:“霜姐有了身孕,可能就不能太劳累了,造纸厂的事情……相公得交给大牙和小牙管了。”
林凡绷着嘴,目光凝聚在余霜的小腹位置,脑海中一片空白。
喜悦?
有!
但更多的是迷茫,还有压在肩膀上的责任感。
“我,我有娃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林凡双眼瞪如铜铃,朝着苏柔再次确认。
“五妹,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等苏柔回应,苏曌拧眉说道:“你天赋确实很好,但把脉需要师父亲身教导数年才能有小成,你哪里学的会这些?”
“霜姐许是累了,小柔,你不知道的话,不能乱说的。”
苏烟也跟着呢喃一句,说话时,偷瞄林凡的脸色变化,可林凡就像木头,一动不动。
一听自己的能力被质疑,苏柔登时拧眉瞪眼:“望闻问切,诊断哪里是单靠一点就能下定论的?得是相辅相成,得全部都看一遍,这肯定就是有了!”
话音落下,她也察觉到林凡的异样,小手在林凡的眼前晃了晃:“相公?你怎么了?”
“小柔,你摸错了,我只是胀气。”
余霜按住苏柔的手,眸中忽然有了失落,挤出微笑说道:“这段时间太忙了,其实没有那么不舒服的,是小柔还没学会。”
话说出口,她的眼底又有了泪水涌现,呼吸也变得急促。
“相公,小柔是玩笑……”
“我要当爹了?”
正当她要安慰两句林凡,林凡噌的一下站起身,像是突然疯了,在小小的包围圈里来回踱步,嘴里小声地念叨着:“卧槽,我居然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我都还没成事,我都还没长大,我都要当爹了?”
“完了,以后娃问我是干嘛的,我咋说?我说我是山贼?我是造反的?”
“我去,我要当爹了啊!我真要当爹了。”
新昌城。
位于筠州地界,多山多水,唯独是城池不多,新昌是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是城池的地方。
两座城门,一条主街道横穿城池,百姓也不多,守城的将领名为任禾,手下八百士兵,坐镇在这里已有多年,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城池,所以也没多少人管。
至于粮草方面,那倒是挺好,城里的百姓挺老实,该交的不会少,再加上江右一带被林凡影响,为官的都怕大谁何夜半敲门,贪的少了,交的也少了,他们的粮草也有了保障。
正是午时,任禾尚与副将陈立在城墙上巡逻,望着大家懒散的模样,任禾也没多说什么。
前面湖广打的热闹,后面江右风平浪静,他们又靠近洪州,也不会有人路过这里,落得自在。
“听说太子出兵了,要进入江右,是从洪州府进去,啧啧,又会是一场大战。”
陈立跟在任禾身后,嘴里小声吐槽感慨:“天下乱来乱去,不还是咱这一个皇上,有这么必要吗?依我看,还不如给林凡一点儿高官,奉其为国公,到时候镇守边疆!多好,何必这样天天争来争去的。”
“人家心里想的是天下,哪儿像我们,得过且过。”
任禾闻声大笑,回忆起曾与林凡有过的一面之缘,悠悠说道:“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表面吊儿郎当,实际上心狠手毒,那年我去洪州有事,远远的见过林凡,气魄非凡!若是能选啊,得跟着这样的人。”
“天下,天下哪里有这么好争的,林凡在江右盘踞这么久,百姓吃穿不愁,现在还是不敢起兵,真是随便起兵就能成事,只怕谁都能当皇上。”
陈立跟着笑起来,回头眺望远处,忽的眉头一皱:“那是……是兵马?”
“哪儿?”
一听这话,任禾面色大变,连忙喊道:“戒备!”
两人视线的落点,黑压压的骑兵疾驰而来,仿佛眨眼之间就来到城门下,随着领头的人手中旗帜一挥,马蹄声混杂着呼喊声,遮天蔽日的箭雨骤然出现。
“小心!”
任禾登时心中一沉,慌忙呼喊,与陈立一同跑向城楼中央的小亭躲避。
丁零当啷。
“啊!”
一轮箭雨过后,惨叫声不绝于耳。
守城的士兵只有三百余人,眨眼便有几十人失去行动力,更有人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机。
任禾环望四周,箭矢满地都是,小亭的立柱上也有七八支箭矢,箭头深入三分。
“碎石,快。”
“将军,他们退了!”
任禾刚下令,一名士兵便趴在垛口望了一眼,跟着叫嚷起来:“他们退出去了!有四百步!”
闻听此言,任禾与陈立快步上前查看。
城楼下,那些骑兵根本没有任何停留,靠近后一轮箭雨,跟着就是退出四百步之外等待。
任禾当即皱眉下令:“传令,让东门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召集乡勇上城墙,准备碎石、断木、金汁,每两人跟着一名刀盾兵,若再有箭雨袭来,保命为先。”
“下方何人!?”
接着,他从垛口探头高呼。
哒哒哒。
话音未落,一名骑兵忽然驾马冲了过来,而后便是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太子有令,降者不杀!开城门。”
此话一出,任禾面色一滞,错愕的盯着队伍后方的马车。
“太子?他们是太子的人?”
陈立亦是神情错愕,用力咽了下口水:“太子的兵马打过来了!将军,咱们……回去找林凡帮忙?”
“来不及了。”
任禾眉头紧锁,眯眼看着四百步之外的敌军,沉声说道:“第一次箭雨大家就没撑住,就是个警告而已,天下本就是谢家的,降谁不是降?让他们进来吧。”
“可是。”
“没有可是,撑下去,大家只有死路一条,皇上也不会知道我们白白送死的事。”
面对陈立的质疑,任禾挥了挥手,高声喊道:“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兵马,可有路引文牒!?”
“下来拿。”
驾马的骑兵语气冰冷,取下背着的小包裹丢在地上,调转马头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