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瞬间,方狱嘴巴张的老大,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
“你,这,他,阳仪,大帅。”
他指指阳仪,又看看林凡,歪头看苏筱,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筱不明所以,没察觉到任何不对。
她跟着林凡的时间最短,也不知道林凡当初用这一套白衣做出了多少血腥的事。
“阳仪,你在干什么!”
正在这时,林凡的询问声又起。
他没在意惊愕的方狱,径直走到阳仪面前,拧眉问道:“为什么折磨?理由!”
阳仪指向一旁的大谁何:“解释。”
“大帅,事情是……”
“你自己说。”
林凡手指一点阳仪的心口,冷声道:“你没有嘴吗?”
“……”
此话一出,方狱怔了怔,脑瓜子里嗡嗡作响。
到底有没有大谁何啊!
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大帅啊!
他以前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那什么……”
“闭嘴。”
方狱刚想询问,林凡瞪了他一眼,朝着阳仪昂了昂下巴:“说。”
“据刘洪所说……”
阳仪愣了一会儿,还是轻声将事情讲述一遍。
听罢全部,林凡歪头看向刘洪,心如刀绞,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走到刘洪面前:“我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一切以性命为重,城可以丢,但尽可能不能有人员伤亡。”
“说过。”
刘洪耷拉着脑袋,虚弱的回应。
“他……”
“折磨他,死去的人可以回来吗?”
“回不来。”
“你说让他死在执行任务的路上,任务定下了吗?”
“没有。”
“靖安城被夺走,兵马丢失,大谁何损失惨重,此事谁来负责?”
“他。”
“你要做的是什么?”
林凡面无表情的询问,阳仪快速做出回应,但他抬手指向刘洪的时候,眼神还是充满疑惑:“他已是将死之人,能有什么任务?”
“有谁同意将他折磨致死泄愤?因为他,死伤了这么多人,因为他,靖安城被夺走。”
没等阳仪再说几句,林凡朝着方狱昂下巴,命令道:“去把带字号的人都叫来,问清楚他们的想法,我要听实话!”
“统计吗?”
“对,统计好了,把答案带回来。”
方狱得到命令,转身匆匆跑开。
苏筱全程站在一旁观看,没有出言打扰,细细琢磨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也在脑海中推算靖安失守后,江右一带将会出现什么变化。
“在大谁何做事,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林凡又看向阳仪,再次出声询问。
后者抬手要摘下面具,林凡却拦住他,继续问道:“大谁何要做什么?”
“澄清玉宇,横扫天下!但他的做法让我们丢失了一座城池,罪该问斩。”
“我们不是兵马,不要把自己当作兵马。”
林凡轻声回应,从一旁的大谁何腰间取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塞到刘洪嘴里:“做错了事,想办法弥补,赏罚分明!我们权衡的是得失,不是靠折磨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可他能有什么用?他不过是个临江城的小捕快。”
“那要看你怎么想。”
林凡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了几分失望:“不要只学会心狠手辣,你应当学学小筱的理智,阴狠是手段的附带品,不是单靠阴狠就能做事,你要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死了,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任何作用!”
“你不生气吗?”
正在这时,苏筱实在疑惑,忍不住出声询问。
林凡闻声点头,笑道:“若是能选,我现在想将他凌迟处死,饮其血,啖其骨,将他熬成肉羹分给死伤大谁何的家属,以解心头之恨!大谁何可以死在建功立业的路上,但绝不能这样妄死。”
此话一出,苏筱从不嘻嘻变成不吭声。
有这么一瞬间,她怀疑林凡不让自己出谋划策,更多的原因是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而不是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歹毒。
“阳仪,他的命,交给你,是杀是如何,我不会过问。”
沉默片刻,林凡回头看向刘洪,两人目光相撞,同时嚅动嘴,却没说出一句话。
刑房内,气氛变得压抑。
足足过去一个多时辰,方狱带着一张纸回来。
他进门就开始嚷嚷:“有三人认为该杀,五人认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八人取消名号。”
林凡闻声回应,拉起苏筱的手朝外走:“我不希望大谁何是冷酷无情的木偶,但我也绝不会允许大谁何内部出现这种感情至上的人,当年不让你们互相询问名称就是这个原因。”
林凡带着苏筱离开。
刑房内的人同时沉默。
方狱眉头皱的最紧,低头扫了眼纸张,陷入沉思。
刚刚光顾着问,自己忘了问自己。
有一点侥幸,也有一点失落。
大帅变得越来越……不讲情义了。
“刘洪,我给你足够的休息时间,等你伤势恢复,你想办法杀了钱万里和吴疾,最好死在那里。”
沉默中,阳仪走到刘洪面前,用刀柄托起刘洪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样,你死的有价值,对得起被你害死的那些兄弟!”
“你还有第二个选择,拿着一百两银子,找个地方过后半生,大谁何不是不讲情面的地方。”
说完,他拿出一张银票,举在刘洪眼前:“拿着吧,你用这么多兄弟的性命换来的钱。”
卷宗阁。
六层露台。
林凡来到栏杆处,大口深呼吸,平复心中的怒火。
苏筱跟在后方,拧眉打量林凡的侧脸,心里一阵阵的发怵。
当初学习的时候,真的文和先生跟她说过,若是对手有人可以得失不惊,一定要想办法将对方抹杀。
这种人可怕就可怕在没有感情,站在第三方思考问题,仿佛得到和失去跟他没有任何关联,他永远都会保持旁观的态度看待全局,永远比那些身在局中的人快一步。
而她要学的,就是这种人,没想到学来学去,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你在培养接班人?”
苏筱张张嘴,想问关于靖安的事,但见林凡的情绪还未缓和,又话锋一转,问起阳仪的事情:“他狠毒,但很生涩,你刚刚在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