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内，会有抚州总兵梁河会派一千精兵到来，少将军梁霄亲自领兵，尔等听命于他，筠州城便会固若金汤。”
“如有异议，现在提出，兵马到来之日，尔等若有二心，定斩不饶。”
林凡声音沉闷，扫视在场的官员。
张裕安缓缓举起手，吞咽了一下口水，紧张的说道：“大，大王，筠州不大，但也有卫所设立，总指挥陈开泰手握三千兵马，负责筠州及锦江的一切，只怕不能……不能为大王所用啊！”
闻听此言，林凡摸了下刀柄，抬手指向一旁的一名大谁何：“乙申，他找你。”
大谁何闻声摘下面具，刚毅的脸正是筠州卫总指挥陈开泰。
张裕安扭头一看，登时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你，你，你！”
“诸位，大家共事也有七年，不要让陈某难做。”
陈开泰默默回了一句，将面具扣回脸上：“天子不仁，若无大谁何，本官……我那三千人马早已饿死，筠州若无大谁何暗中管理，你们的官位早被世族挤下去，你们连这一年的快活日子都保不住。”
先是典吏柯绛被杀，后是陈开泰露面，接连两次心理冲击，一众官员早已不敢再生半点儿违抗的情绪。
张裕安更是五体投地，闷声道：“微臣，愿为大帅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大可不必，筠州城守住了，你们便可高枕无忧，筠州城破，你们九族不保。”
林凡沉声回应，迈步走向后院。
另一名大谁何上前顶替林凡站立的位置，拿出一卷卷轴高声念道：“新昌被破，筠州……”
他高声布置接下来的任务，林凡绕到后院。
阳仪正坐在柴房门口的台阶上，直勾勾盯着院中央的柯绛。
那一刀避开了要害，只为吓唬吓唬外面的人，大谁何从来都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只是他也没想到，柯绛居然如此硬气，手脚被捆，胸口被刺了一刀，愣是没有半点儿颓态，反而反抗的情绪愈发浓烈，还在院子里挣扎。
阳仪昂头看到林凡到来，起身行礼后，无奈解释道：“强行给他上了药，也喂他吃了些药，但药劲儿一过，他就继续折腾，从上一次被强行摁倒上药，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时辰，他还在挣扎。”
林凡眯眼看向柯绛，后者像是一条被丢上岸的鱼，捆的跟麻花儿一样，却在一个劲儿蹦弹，或许是挣扎的太厉害，胸口的伤口已经崩裂，可他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只顾着挣扎。
“熬鹰一样的熬着，他没休息过，我也没有。”
阳仪轻叹一声，见林凡坐在自己身边，便挪动身子让出位置。
两人一黑一白，动作几乎一致，若有细心的人在场，一定可以看出阳仪的目光一直跟着林凡，动作细节几乎都在不断学习调整。
林凡并未关注这些，轻声说道：“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你用熬鹰的手段去熬着，对一个人好，不是你说好就好，他要吃饭，你送来了千年好酒，你以为你做出了天大的牺牲，实际上对他而言，你什么忙也没帮上，还口口声声说给了他莫大的帮助，他会信你吗？”
“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是……”
话说一半，林凡抓抓脑袋，自顾自嘟囔：“我教你这干嘛……他的性子这样，你打算怎么说服他？我感觉你很喜欢他。”
“喜欢，这样的人若是加入大谁何，是好事！”
“放了他吧。”
“然后呢？”
“桀骜不驯的人本就难以驾驭，他又对大乾这么忠诚，你能说的动？是我的话，我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林凡摊开手耸了耸肩头，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幅筠州地图：“过几天梁霄会来，你与他一起坐镇筠州城，按照原定的计划，筠州城就算打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还是守得住，不要自己贸然行动，记好我之前说过的，不要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要站在对手的角度思考。”
“你不了解对手的情报，那就要把自己当作对手，认定他对你的一切知情，在此基础上推演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后院，林凡拉着阳仪悉心教导思考的方式。
京城。
西郊荒山。
十几名黑衣人驾马疾驰，一路绕到一处山洞，为首的人才取下面具，将马背上的大麻袋丢在地上。
其余人见状跟着将自己马背上的麻袋丢下。
啪嗒。
随着篝火点燃，为首的人被看清面貌，正是夏永。
而麻袋中装着的，全是赵家的人。
赵元休神色阴冷，起身张嘴便要怒斥夏永，后者却抬手捂住他的嘴，快速说道：“皇上要解决世族的问题，你们这种官商大族会被杀鸡儆猴！”
赵永安坐起身，先是环顾四周，而后坐在篝火旁，苦笑道：“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只是你我换了身份。”
“对，要不是我师父，你们死在京城我也不会管！”
夏永咧嘴一笑，从马背上掏出一个包裹：“带着这些钱，快点儿回到江右一带，有我师父在，你们不会有危险，你们也不用担心赵将军，湖广不断兵败，后方粮草早已不再供应，皇上早将他当作了弃子。”
“若是你们回到江右，替我向我师父问好！”
说话间，后方的人已经从角落拖出来十几具尸体。
见此一幕，赵永安立马脱下衣衫，示意身后的人跟着一起脱下衣衫。
等到衣服全都换在尸体身上，夏永戴上面具，翻身上马，低声说道：“沿途散布消息，雇一些人冒充大谁何护送你们，不要让我难做！”
哒哒哒。
马蹄声渐渐远去。
山洞中，仅剩的赵家十几人面面相觑。
赵元休眉头紧皱，对夏永蛮横的做法不满，但又不好多说什么。
“哥哥，这就是朝堂吗？通政司的人也保不住自己性命？”
沉默中，赵永安饶有深意的望向赵元休，轻声询问。
后者摇头长叹：“此一时彼一时，赵家再厉害，天下变了个样，皇上依靠的是那些一心朝上走的三流家族，由他们出钱出力，像我们这种知根知底的高门大户，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