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路过后庭院,见此处花香袅袅,月光醉人,不经意间驻足观望。正当她为之陶然,怀中的夫君醒了过来,想他应该也是被花香所吸引的吧!
“夫君,你醒了?”扶他站起来后,雨笙便为他披上毯子。
小径上,二人并行显得拥挤,已经牵上了手,江曰午不再害羞,顺势把她抱在怀里。
他有些感慨,呼了一口热气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说,我在听”
在虫鸣声中,清凉的园子里,夜已深,人也静,月与星倒映在水面上,黑夜与水中的倒影只有一墙之隔。
也许贴的太近,她身上的香味很快盖过了花香,此时江曰午满怀激荡,没有妻子这个值得依靠的人陪在身边,他岂不是要死在血甲里面?
他裹紧毯子,身上有几处依旧火辣辣的,却忘怀地说:“我梦到了宋师父,在一片火海中”
雨笙听后睫毛翘起,看到她眼睛中有水光荡漾,江曰午怦然心动,他深呼吸几下,随后笑道:“我以为自己的肉体早已被烧尽,仅存魂魄,一想到你我因此阴阳两隔,我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就是很崩溃的样子”
看到他那痛苦的面容,雨笙不禁落下热泪,紧紧抱住他。
“是宋师父拉起我,告诉我不要放弃,因为你还在等我”
“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他,深爱着你,整个过程相当痛苦,最后是你将我拉出这片火海,可宋师父却没能走出来”
他轻轻吻住雨笙的额头,随后松开双臂,看着她的眼睛说:“还好有你”
“哪里,你记住,是养父拉我到你的身边,若没有他,我可能真的会杀了你”
雨笙离开他的怀抱,仰望着夜空,自顾自笑着说:“哪有那么多可能呢?明知道这些事都是确定下来的,是承前启后有前因后果的,我也不过是对一个陌生人的抗拒,可事实上我很早就认识了你,我只是,我也没想到,我见你第一眼也败了,后面,更是败得彻底”
她走到一株不知名的花朵前,蹲下去细细欣赏。江曰午笑着和她一起赏花,两人都是傻笑着,也不知这时所干的事情有何意义,只是傻笑着。
江曰午很快陷入一种无依据的恐慌中,好像听不懂她的心声,也不知婚后带来了何种变化,似乎只多了性生活,除此之外别无两样。又怕她不久后会心生厌倦,因为他好久好久没有接纳别人,同样更没有挽留过别人。
但在雨笙看来,无意义才是生活的主调,或许是有意义的,因为陪伴在一起,一切就有了意义。
二人欣赏着花,早已在各自的内心漩涡里越陷越深,她突然开口问:“你看呐,这花瓣上的水滴,是花泪吗?”
江曰午脑中搜索到的内容只是生物学的相关知识,他显然没能想透彻这个问题,犹豫片刻问:“你说,这是花的眼泪?”
见她点头,江曰午不知该不该讲出这是花生殖器上面的露水,进而去否认。雨笙却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露珠,口中喃喃道:“小花别哭,即使是昙花一现,那也是这幻世中耀眼的存在”
江曰午心生敬畏,也随她隔空安抚着花朵,他突然想到之前,要是雨笙这样做的话他只会调侃,没想到今日不知不觉随她干些外人难以捉摸的事。或许这就是两心相合,他看向雨笙,仿佛能猜透她所有的心思。
她认真地问:“你说,这花朵像是人的眼睛吗?”
见夫君不理解,她浅笑着问:“答不出来,那我换一个问题,我身上最吸引你的地方是哪里?”
他不假思索地说:“那当然是内在美啊,有很多地方!”
“再想想,这是问你外在的呢!”
悲怆的笛声穿过层层院墙,竹林间沙沙作响,两人对视着彼此,最后江曰午的目光落在她的胸脯上。
她笑着想推倒江曰午,没想到自己摔了个屁墩,不过很快起身,忍着笑说:“让你想浪漫点,好家伙,只对这些古怪的地方感兴趣,真是冥顽不灵!”
江曰午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最后还是看向胸脯,她指着自己碧绿色的眼眸说:“当然是眼睛啊!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我们看一个人,总是要先看他的眼睛,我们赏花,也是先看花朵,所以我说花朵就是它的眼睛”
“哦,原来如此”江曰午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刚好,能把他眼中的美好欣赏一下,这番话他自然没听进去。
雨笙隔空抚摸着花朵,在江曰午眼中,她白洁如玉的手在月光中格外朦胧,像是有一缕清水伴在花朵身旁,又像是月儿卷恋,花朵周围是光芒笼罩。
江曰午看得出了神,思绪也越陷越深,像是一滴水落入水镜之中,他才看清楚面前的女孩吻住了花朵,随后叹口气说:“伤心花,伤心人”
见他这副傻愣愣的模样,想到刚才他偷看得入迷,青衣女孩脸色一沉,随即还是笑出声。
虫鸣与笛声所带来的凄凉秋意,在月华下的笑容中逐渐散去,伴随着笑声回荡在园内,顿时满园花香都被这笑声染得格外芬芳。
月光披在她的肩头,花朵贴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她痴痴嗅着,随后笑着问:“我美还是这花美?”
她的声音飘渺无依,如仙乐随月光落入凡尘,江曰午何时听得过这等清澈空灵的嗓音,一时间怀疑眼前的人不再是雨笙。
随之而来美的震撼感,居然随记忆一同漂流,落在江南烟云中的桥头姑娘身上。
不知她的姓氏,但深记她的容颜,铭记于心,掩埋于情。
不是他薄情寡义虚伪不堪,那女子真如九天玄女一般映入眼帘,将一瞬间浓墨重彩挥洒在脑海,是人生这副画作极为珍贵的一笔。
他醒来后故作思索,见她目不转睛看向自己,就朝她笑着说:“当然是你美,你最美了”
“你们男人都一样!”雨笙站起身,抱着胸俯视着他说:“小时候人们都会夸赞我的容颜,不知从何时起,有很多人便开始觊觎我身上所谓的美色,我真的恶心够了!”
她这些年经历了许多,江曰午想不到的是,即使知道面前的姑娘手段残忍杀人无数,他们居然还敢这样,连忙起身安慰她:“都过去了,今后有我陪你,你如果不要我说这些话,我就发誓,我江曰午决不再犯!”
见他如此认真,雨笙扑哧一笑,踮起脚把嘴唇贴在他耳边说:“我还不知道你嘛,小色狼,不让你提还不如直接杀了你”
他憨憨地笑着,雨笙更是心欢,自豪地说:“曾以为我的容颜寻遍天下无敌手”
女孩神秘一笑,像是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之前你口中的道姑,我却是比不上她”
“哪里,她不如你!我老婆天下第一可爱!”江曰午边说边网罗自己的智慧,他虽不和班上的女生打交道,但早已知晓女生有多在意容貌,更有甚者攀比不停。他退避三舍,一句话也要斟酌个半晌,希望能解决当下这个世纪难题。
雨笙不以为然,把脸侧过去说:“哦?那当时你还看得像丢了魂一样,我还在你身旁,就干这样,这样过分的事情”
江曰午直接否认说:“没有,只是觉得她奇怪,然后她很不礼貌,一副咄咄逼人的嘴脸”
雨笙便抠字眼说:“天下第一可爱也不是天下第一美丽,你说大话,那为什么不用这句话呢!”
他思索了片刻便说:“那是…容貌只是一时的,你的一生任何时间段未必都是我认知世界里最美的,而你永远是我认知世界里最可爱的,最可爱,就是最可以去爱的,反正我最爱雨笙了!”
“那说明,她现在是你认知世界里最美的了?”
“那是因为你永远在我心里美丽,我越想你越觉得你美,而上一秒不如这一秒美,所以我这样说”
雨笙听他说到这里已是心花怒放,回过头看向他,越看越喜欢,嘴上却不饶人:“我不信,真是花言巧语找借口,也不知我死后又要去骗哪个小姑娘了”
“我只爱你一个人!”
“说远了,再问你一次,我好还是那个道姑好?”
见她步步紧逼,江曰午低下头看着花,记忆更清晰些,他扬起嘴角一转攻势:“你们当时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你的语气轻柔似水,眼中情意缠绵,平日里对我却不这样,倒像是你们俩好在一块儿,这就算了,还把我晾在一边,哼”
雨笙放弃了攻势,抱着夫君的胳膊哄他说:“行了行了,我的错,不过她真是绝美,确实我不如人家,败也败个心甘情愿,我有夫君就好了!”
她隐隐约想出一句话来,告诉他说:“我要是死了,你能娶到她也挺好的,起码我觉得我没有失败”
嗯?江曰午没太听清楚,见她笑着说没事,也就没在意。
她似乎也在一时间的遐想中有些迷恋了那个白衣女子,那位女子是有种难言的气质,同样能招来一个女孩的爱慕。
雨笙畅想了一会,见夫君那紧绷的脸,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醋意,她清了清嗓子说:“回房间里我就慢慢告诉你,今日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