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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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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冰封之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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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域中,二人的距离有三尺,黄冉宇冷冷地望着他,咬紧牙关后逐渐移走目光,等到攥出一手热汗时,他发觉脸上也烫得很。他到底是不敢相信一个掌握佛门幻术的人竟敢大摇大摆进入太山派修习道家幻术,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有半年多。 江小天听到有人在说话,苏醒过来后沉重的脑袋抬不起来,只能望着眼前模糊的人。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后来看清楚是师父,吓得不敢出声。 黄冉宇坐在一旁,双手抓着他的棒槌,摇摇头叹口气,等到二人的目光遇上时,师父眼中满含杀意,令他不寒而栗。 江小天连忙起身跪下,他网罗着一切可能得以宽恕的信息,磕了几个头喊道:“师父,弟子真不是有意而为之的,母亲被妖人杀死后,岩石高僧救下奄奄一息的弟子,他自称是河内城金刚寺悯恕法师的座下弟子,为了避免弟子幻基消散后殒命,才破例传授弟子佛门幻法,弟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太山派,又在郎雍长老面前看到有一丝希望,就挤破头想进来,没有掌握九宫八卦真经前弟子受尽邪术的摧残,不得已重修了佛法,事到如今,却也忘了它还存在,它仅有第一层,师父您看,弟子自掌握太山派法术后,就再也没有修炼过它,弟子现在就把它废掉!” 见他又哭又跪,黄冉宇深深叹了口气,前几次还可隐瞒,只是这次必须要对弟子做出最严肃的处罚。私传幻法从来都是一个宗门最不可容忍的举动,倘若将幻法泄露,无论多大的势力,都会走向被逐渐架空的道路,最后分崩瓦解。 “你说你曾有过一定的实力,难道幻术宗师就不曾掌握奇术吗?” 见师父的目光突然变得阴冷,江小天刚想辩解,师父提起一条腿,把脚放在他的肩上,然后狠狠踩了下去,江小天的肩膀一斜倒下去。 他虽有防备,睁开眼时看到陷下去的草地,终于是相信师父要下死手。 后背被脚踩住,江小天感受到一次比一次用力的践踏,师父一开始没有动用幻力,见他越是拼命防备,就越发不留情面。 江小天被震得全身发麻,他还以为幻力屏障能再支撑个十多秒,却被下一脚踩得差点没喘过来气。这一脚随后又是一脚,感觉到五脏六腑像是被根擀面杖碾过,他痛得喊道:“师父,师父!我有宝物还放在房间里!” 见师父停手,他见缝插针喘口气,接着说:“您若有兴趣,请留弟子一命,没能亲手奉上宝物感谢您的恩情,弟子死也是后悔死的” 那把深蓝色的长剑拖在地上,留在划痕处点点蓝光,随后也消散了。刚才那几脚下去,江小天自以为肋骨断了,模糊的视线中,他的两条胳膊朝前面伸过去,攥紧的拳头里抓满了泥和草。师父的鞋子在这两只胳膊中间,又突然蹲下望过来,看面容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也听不清,耳朵里只剩自己的心声。 黄冉宇把剑插在他面前,见他合上了眼,也不再谈些人情世故,拔出剑后准备砍下他的头,说出最后一句诀别的话:“对我而言,你死的越早越好,至于那些遗物本座自会妥善处理的,安心离开吧” 星谒的剑锋刚落下去三寸,却被突然冲来的棒槌拦下,黄冉宇刚想换个方向刺杀,没想到此物更快,一扫便把他全力紧握的剑打得脱手而飞,啪一声落在几十丈外。 黄冉宇大惊失色,他一点也没发现棒槌飞来的踪迹,当他想唤来星谒时,这把剑虽无灵性,却明显表现出惧敌的行为,强行被操纵才回到主人手中。 在江小天前方浮空的棒槌,坑坑洼洼像是根锈得鼓包的铜棒,撞到剑锋的地方被除去一块锈斑,露出里面难看的青色锈迹。 棒槌内含的灵性很混乱,所拥有的奇力也无法感知,黄冉宇不得不正视弟子的这个“烧火棒”。他留有余力打出八门奇术中开休生伤景五式,五行元素俱全,还未施展出去,却被这根棒槌轻松化解了,刚才那五招寻常单幻域师都接不下来,而星谒不敌棒槌,他料定此棒必然有宝阶上品的层次,眼中顿时露出贪婪的目光,声音小得生怕第二人听到:“这法宝,不简单!” 不等黄冉宇高兴,几条树根竟朝着幻域落下来,望着上空中出现的涟漪,他也知道外界有异变,连忙收了幻域回到现实。 他顿时被外面的情景惊呆了:之前的一堵冰墙却成了一张千万丈庞大的巨口朝树根那边吞去,新凝结的冰块不断在巨口上方蔓延,二人所处的地表远离草地,已经身处在冰面之上。 黄冉宇朝四处大声呼喊,他身边不远处江小天还在昏睡。 “馨儿!” 幻力丝线早已断开,说明他们几人的方位离此地极为遥远,又或者已是遭遇不测。 黄冉宇一撤去幻域满眼都是冰壁,此时他的倒影出现在四周,眼花缭乱,无处看到生路。他心急如焚,终于意识到此地无比危险,不顾一切,手持星谒剑朝冰层扫去。 见挥剑无用,他脚下出现九宫的阵图,手中也掏出一块令牌,这块金灿灿的令牌上就显示出东西南北的方位,一时间照应了八门奇术。望着最有效的景门术恰好是在去路上,他手指轻轻一弹,星谒剑在金色符文加持下化作火蛇飞掠而去,与迫近的冰刺轰在一起。 虽是占尽九宫、八门、八神最佳的加持,面对着疯狂凝合的冰刺,黄冉宇雄浑的幻力在半柱香时间就几近枯竭,他回头望着倒在地上的江小天,后悔当时出手重了,否则在这里拼命的不是他,而是这个弟子,这个该死的罪人! 越发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了变化,不知何时二人离头顶的冰层只剩十多尺,黄冉宇分神看了一眼,忽然意识到脚下的冰面在挤压冰洞中仅存的空间,而他面对冰刺已是苦力维持,只能望着那边仍在护主的棒槌,喝道:“你这捣衣杵!继续干瞪眼的话,你的主人也要跟着本座在此地立坟!” 见它依旧不动,空间越来越狭小,黄冉宇只能半蹲在地上,尖锐锋利的冰刺逼得他想要幻运逃走,可幻运不是儿戏,唯有绝路时他才可一试。 可他发现冰面迟迟不上升,回头望过去,那一尺高的棒槌竟生生阻挡了冰面,还别说,它身上蒸腾的热气人感受不到热,却将周围逐渐包围过来的寒冰消退。黄冉宇叹口气,只要他们一人挡冰刺一棒挡冰层,就能暂时活下来。 随着冰刺的延伸,每隔一段时间,他得朝后挪动身体,像是有了三四柱香时间,他不得不退到江小天的脚边。也恰好在这里寒冰不再延伸,黄冉宇也收回幻力,身体像是只烂柿子一样啪叽压在江小天身上,听到弟子身上嘎嘣几下像是骨折声,他也懒得搭理。 没见弟子喊痛,反而一个东西在他脊梁上咬了一口,痛是极痛,他这一坐起来却乱动不了,只能感觉到一条滑溜溜的小蛇从衣服上爬过,爬到他脸上,又把头伸出来好让他看清。 黄冉宇见状心中恐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初咬他的蛇居然与他面对面,这种恐惧克制不了。他又闭上眼,却觉得身体落空下来,睁眼一看,囚困他们的寒冰全都碎成了粉渣,像是冰霜飞舞时在阳光下一瞬消失。 那个存在终于让他睁大了眼睛,一条望不到全貌的巨蛇在空中飞舞,尾巴扫过百丈厚的冰层,竟将它们化成白气然后一扫而空。他先前拼尽全力只能节节败退,可怕的寒冰却在这种未知巨物前不堪一击。它们的蔓延速度更是可笑,连树根久攻不破的第三堵墙都被巨蛇的尾巴砸得稀碎,大块的碎冰晶滑倒了他们这里。棒槌也大发神威,那种速度疾如闪电,他四下张望时,冰晶已经蒸发成了水汽,这百丈距离的寒冰也被消灭,远处高耸的淡蓝巨墙是第四堵墙,依旧撑不了腾蛇的一击便轰然破碎。 眼前所发生的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认知,棒槌和巨蛇朝寒冰中深入,千年古树都在远远观望。想到棒槌,黄冉宇不敢怠慢这弟子,扑过去为他疗伤,又是强风又是巨响,惊天动地,余波震动,他闭目凝神,感知中弟子的幻基虽被毁灭不少,却在自我愈合,这可不是寻常幻法达得到的。 “没想到痛晕他的是身体的伤势,我插不上手,只能看他何时能醒来了” 他再望向那边时,巨蛇已经远去万千丈了,隆隆的巨响声传来,等了一会,却没看到它移动多少,它也不再腾云驾雾,只单调地挥动尾巴。 黄冉宇把弟子背到身上,一个蛇咬的伤口就痛得他差点没站起身,肥脸抽动了一阵,他望着远处说:“它们的速度慢下来了,小天,我们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数不清的厚重冰块,这一路上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黄冉宇心中震惊,他想到女儿和弟子们应该离开了,当时他们还有逃走的机会。 破风声把耳膜都震痛了,他不能稳住剑,落下后隔着百丈就一步步走过去。巨蛇一声长嘶,震得他跪倒在地上,再看清楚眼前时,地上是他吐出的一滩鲜血。 冰墙在强击下终于分崩离析,黄冉宇看向弟子,棒槌已经结出一个黑色光罩护住了主人。他放心了,晃了晃着不断耳鸣的脑袋,歪歪斜斜朝那边走去,巨蛇却停止了攻击,伸出蛇信在冰层上舔舐。黄冉宇仰着头,巨蛇身上的光在冰层的反射下不能直视,他却看到冰层中冻着几个小到差点让他忽视的人影。 在凝视下,他终于看清几人的身份,就是那几个可怜的弟子,几人各有姿态,像是想拉回来什么。 融化了冰块后,巨蛇的蛇信卷住几人的身体,又轻轻把他们放到地上,黄冉宇扑过去一看,三个弟子一个没缺,唯独缺了女儿。难道弟子们为她断后了?还是她被冰层吞没,弟子们竭力去挽救她? 黄冉宇等不了,摇晃着脸色苍白的几人,他一开始还似乎镇静地喊道:“大实,张大实!你告诉我,我女儿呢?” “老二老三,我女儿呢?!” 手指探过去,见他们早已没了呼吸,这个中年人蹲在地上抱头深思。他想了一会儿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又是求神又是拜佛,他一面念着道家咒语,一面又把那些广为流传的佛祖菩萨一一念出来,求各路神仙保佑女儿。 等到一声咳嗽打断了他的祈祷,黄冉宇看过去,那棒槌不知何时把光罩盖住了三个弟子,他们其中一人已经有动静了,这还有救! 经过前面的折腾,黄冉宇满头大汗,又是冷汗直流,衣服上也是湿漉漉的,隔着光罩直喊着老二,见他在痛苦地呻吟,始终不把眼皮睁开,黄冉宇不久暴怒起来,大骂他们几个。 对师父的害怕刻到骨子里了,几人都像是做了噩梦,直蹬腿,双手也挥动起来。王大虫先醒过来,见外面黑乎乎的,师父只露着一张脸在那边龇牙咧嘴,吓得他躲在大师兄背后面。黄冉宇岂能放过这唯一的一个活人,又跑到另一面吆喝,他再生气,也不敢轻易触碰光罩,不知棒槌对他是否还有敌意。 “你这逆徒!回答我,我女儿在哪里!” 他岂能知道这光罩是隔音的,只以为弟子救人不利无颜见他,更是怕的不行,却又想到那点希望,急于寻求真正的答案。 另一边江小天醒了过来,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又把他折磨到昏迷,很快他的呜呜声消失了,取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安静。 一路跟来的鬼师此时选择出现,他愤然喝道:“虎毒不食子,一日之师终身为父,吾看你也不过狼心狗肺之人,可笑你在太山派中担任一脉首座,妄称什么正道!” 黄冉宇听到这些话也没有多气愤,他顾不上旁人的挑衅,只想知道女儿的安危。 鬼师为江小天疗伤后,把黑袍盖在他身上,也顾不上遮掩性别朝那边走去,手穿过光罩,轻轻一提便把棒槌收在手里。 没了光罩,黄冉宇扑腾倒在他们中间,他攥着三弟子的衣服喊道:“我女儿呢?她呢?” 王大虫眼睛躲闪到黑衣人的一边,他望着此人婀娜的身姿缓解恐惧,语气中依旧是惶恐之至:“师妹、师妹她被寒冰卷到深处了,她非要其中的宝物,就自己脑子一热钻进去,大师兄他们都拼了命还是没有拉她出来…” “你们混蛋!”黄冉宇连骂带打中,他的身体突然直挺着站起来,他茫然地望着周围的人,见到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以为此人就是他的女儿。但理智还存在一些,黄冉宇弯下了腰抱头痛哭,又仰起头朝自以为的天上呼喊着女儿,声音悲哀,最终那一声像是用尽了全部的气力,他倒在地上再无动静,除了时不时抽搐一下。 王大虫痛哭不止,他的两个师兄醒来后,没见到师妹的身影,只看到师父绝望的样子,也跟着他们痛哭起来。 只剩下鬼师站在冰面上,他静静等着江小天苏醒,见腾蛇又已经开始破冰,好奇心大起,不知深处的东西为何值得这神兽如此费力去寻找。 “小黄,等等我!”她突然笑起来,嗓音也没了那种苍老沙哑,反而完全是少女的清灵。 腾蛇也不顾她,鬼师隔空踩过几朵血红色的牡丹花,她速度极快,几个眨眼间已经站在腾蛇的脑袋上,随它深入寒冰中。 “傻姑娘,这种事还是要我来收尾,那几个男人非要带你来冒险,真出了事,一个个跟只死鸡一样” 她虽然嘴上抱怨,手中的棒槌却挥舞出了残影,仿佛在她手中棒槌在同时就几个招式连出,却把那种最为恐怖的力量全都让冰壁承受下来,这一堵墙腾蛇在她的驾驭和助战下,不过半柱香就破了。 鬼师一路飞来也看出冰壁的不同,它们的材质是一致的,所不同的仅仅是体积,而幻力在其中可以游离,能快速凝聚到一处阻挡攻击,反而分散的攻击对它们而言更有效。 这样的认知让她轻松又打破十多个冰壁,现在她每前进一段距离,就要耗费将近两柱香时间,虽然族内苛刻的训练要求她更需要持久,但全力以赴,再如何的强者也不能保持两三天。 “真是怪哉!你们这些神兽倒是神力通天,咱可受不了一点,打破这一道我就歇息一下,小黄,你可不要傻头傻脑的再胡拍了,要吐无数个冰锥,越多越好!” “对,就是这样,打好了叫咱,咱吃个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她从一只超大的绣囊里掏出来一个纸包,撑开把里面的烧鸡腾地抖飞起来,手指轻轻一点烧鸡便成了无数个悬浮的鸡块,一点一点朝她嘴里送去,清水也随之而来,她靠着一大块碎冰,边吃边喝,惬意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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