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对视。
章宵呵呵一笑：“原来是你啊！”
“还想着明日再去查你的行踪，等你落单之后再弄死你……却不想，你居然如此配合？”
“既然你个贱民如此配合，那……劳资等会儿给你留个全尸！”
“把他抓过来！”
章宵一声怒吼，其身边跟着的六个人提刀快步朝着巷子中间跑来。
锃！
刀出鞘的声音连绵响彻而起。
六柄长刀出鞘！
其中四柄是戮恶司司员的制式长刀，另外两柄则是融入了玄铁的长刀，那刀柄上也有章家的家徽。
四个戮恶司，两个章家之人。
六人之中，四个戮恶司不过血气境三重，而两个章家之人却是血气境八重！
看来章宵在章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算得上比较重要的子弟了。
“束手就擒吧！”
其中一个章家之人冷喝起来。
其余五人也并没有真的上前相杀，毕竟……换位思考，若是他们面对六个血气境，其中两个还是血气境八重，怎可能还有反抗的想法。
肯定是会原地跪地求饶的！
这也同样是章宵脑海中的想法，此刻，他正懒洋洋的看着前方，似乎在期待这姓姜的跪倒磕头，口中求饶之声连绵不绝的模样。
但，
锃！
又是一声刀出鞘的声音。
内力运转，血气搬运，没有施展武学，只是单纯的以内力和气血沸腾而起，以单纯的力道挥动手中那已经崩开好几个缺口的长刀。
刀刃如镜子一般，将灯笼的火光反射而过，反射的亮光乱晃，其中一道便晃过了章宵的眼睛。
章宵下意识眨眼。
就是这一眨眼，他愣怔在了原地。
四个司员，两个家中护卫……在凌乱的刀光之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全是割喉！
只是因没有运转刀势，因那口刀太钝，没有头颅滚落的画面。
可那被势大力沉斩断一半的头颅，歪倒下去挂在脖子上还喷涌热血的场景……却更可怖！
这是如修罗炼狱一般的可怖场景！
章宵彻底愣住了。
浓郁至极令人作呕血腥味，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心胸之间的恐惧，肝胆俱裂一般的胆气消逝，加上眼前这修罗炼狱一般的场景……
一重重的叠加之下，章宵甚至被惊吓到连尖叫声都没有发出来。
他只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尽早衙会之前，被姜防己挡住自己全力一脚的画面，想到了那个时候姜防己按住刀柄散发而出的让他连话都讲不完整的冰冷杀意……
“怎么会……这么强？”
“这贱民……怎会这么……强？”
他没有尖叫，没有求饶，只是转身就跑！
全身气血不要命的搬运而起，却是全数灌注双脚之下，使出吃奶的劲儿跑出去。
他没有了反抗的勇气，他只想逃走，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泰春楼，去寻求保护！
泰春楼有三位通脉境强者坐镇！
只要到了泰春楼附近百丈……他便安全了！
但，
忽然的，
他感觉到有风旋转着吹拂到了他的身上，一种比早上还要冰冷阴沉的杀意锁定了他！
他好像是被天空盘旋的苍鹰盯住的兔子，也好似是被毒蛇锁定的老鼠……
这极致阴沉而冰冷的杀意。
那是绝无丝毫回环余地和犹豫的绝杀之意！
“贱民！你敢杀我？”
他色厉内荏的怒吼，却察觉到身后那道身影沸腾而起的气息……迅速的超越了他的血气境八重……
怎么会？
“我爹是章孝铭！我堂哥更是章万川！我章家乃是这昭山县的天！”
“我要是死了……你……”
巷子中唯一还站立着的人影，瞬息间由远及近。
只一刹那！
连掉落地上兀自燃烧起来的火光都好像没有锁定到这一闪而过之人的影子。
长刀洞穿了章宵的心脏。
相比于上午施展这鹰击长空诀之时的收不住力，此刻的姜防己对这鹰击长空诀明显已经能做到收放自如了。
章宵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贯穿自己心脏的破旧钝刀，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眼前姜防己那冰冷的脸和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
也不可思议的感受着姜防己身上那属于通脉境武者的强大气息！
“我……我是氏族！”
“你……你这贱民……怎……怎敢……怎敢杀我？”
他每说一个字，便有血如泉涌一般从其嘴中灌出来。
姜防己面无表情。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生死之前……众生平等！”
十六个字落下，右手握住刀柄用力一转，而后抽出，鲜血哗啦啦的从章宵的胸口那新鲜的窟窿之中冒出来，连带着心脏的碎肉片一起滚落下来。
其浑身衣衫刹那血红，其脚下地面刹那成为血泊。
姜防己一把将章宵实质上的戒指取下来：“黄泉路上慢走，用不了多久……你的很多家人都会下去陪你的。”
“你……不会孤单……”
章宵颤颤巍巍的靠在了墙上，与之前姜防己靠在墙上的姿势一般无二。
他想大喊，想告知父母家人有那么个疯子一样的贱民盯上了氏族章家。
可他却再无力气发出丝毫声响。
即便竭尽全力之下，也只是喉头伴随着血液涌出的咕咕之声。
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个贱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强？到底怎么会只接触武道两个月就成就通脉境的？
七个人……其中三个血气境八重，竟然……都无声无息的就被杀了。
通脉境……也不该这么强啊！
最后一句话的话语落下之时，
姜防己转身朝着巷子中间走过去，将另外六具尸体的衣兜搜了一遍，这才在那逐渐被烧干净的灯笼火光之下远去。
而章宵的尸体也终于是沿着墙壁滑落地面，以瘫坐的姿势，头一歪，再无丝毫气息了。
姜防己没有直接返回院子，而是到砂帮宅子找到了林震。
“我申时就过来了。”
林震微微迷茫，而后迅速点头：“是的！我与都头大人已经饮酒三个时辰有余了！”
姜防己点头。
而林震迅速从里屋取出十坛美酒。
开坛。
狂饮！
刹那间，酒气弥漫宅院之中。
而那巷子中，
章宵的的尸体一直没被人发现。
深夜并无庶民百姓外出。
又因为这里不是北城区，巡查军、衙役、戮恶司、城卫军即便路过这里，也不可能因为一点血腥味就去这乌漆嘛黑的巷子搜查的。
贱民……死就死了，不值得官爷们浪费精力、没事找事。
直到子时，
一个怒气冲冲的的妖娆女子带着两个护卫两个丫鬟穿街走巷而来。
“这王八蛋！居然敢子时还不回家？！”
“他怎么不死在外面！”
然后，
灯笼的火光照出了地面的六具尸体，也照到了那靠墙瘫坐而死的章宵的尸体。
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