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此时，薛韬已经在几个戮恶司司员的跟随下抱着木箱子飞速走了进来。
“唐都头！”
唐泽：“薛兄，何事？”
薛韬虽然只是普通司员，但其与姜防己从微末之时便是肝胆相照，唐泽自然也不敢托大。
薛韬身后那几个戮恶司司员人手把玩着一个一两重的小银锭，笑呵呵的开口道：“唐大人！这是姜大人从马帮密室里面搜出来的银子，姜大人让分给所有兄弟！”
“我们这些没去马帮的司员，也都人人分得一两银子呢！”
薛韬笑着点头：“姜大人的意思，没有参与马帮之行的司员每人一两，都头五两，参与了的，司员每人三两！每位都头十两！”
说着他便将十两银子朝着唐泽递过去。
唐泽微微失神。
除了俸禄，他可还有什么时候从上司手里得到过银子？
甚至，得到俸禄和奖金之后，还得花大价钱送礼给章宵这个已经死了的上司。
“兄弟们都过来，还要劳烦诸位兄弟拿了银子的在这里签个名，不然我这边怕分漏了谁！”
一个个戮恶司司员快速走来，李强麾下的七人也快速走了过去。
李强则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直到一群司员齐声喊道：“多谢姜大人！多谢薛兄！”
这声音才是将李强惊醒过来。
尤其是当他看到自己麾下的七人眼中那种热枕之后……
“马德……这……戮恶司怕不是要改姓了？”
看着那群司员各自乐呵呵的模样，李强明白，这戮恶司真的好像要改姓了。
甚至是那三位副指挥使出面，也改变不了戮恶司所有司员都记着姜防己的的好了。
只要姜防己不死，从此姜防己在戮恶司的话语权，就真的当得起第一都头这个名号了！
也是此时，
薛韬双手拿着五两银子朝着李强走来：“李都头！姜大人说了，您熬夜审问肖川劳苦功高，也该分得五两银子！”
李强愣怔在原地。
五两，不多！
但也绝对不少！
都头一个月的月俸也就十两银子而已！
一下子多半个月的薪俸，只要还是个需要钱财的人，就都会忍不住开心的！
也会无法拒绝的！
李强伸手接过银子，心中彻底陷入了剧烈的两种意识的交锋之中。
一个意识告诉他姜防己这就是收买人心，不值得感动，不值得记下恩情。
另一个意识则一遍遍重复他过往五年间送给曹磊的无数银子，甚至曹磊在泰春楼吃饭还特意喊他去结账，然后他给结了账却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等他茫然抬头的时候，唐泽和薛韬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几个司员在卖力的拷问马华龙等人。
各种刑具被动用了起来，马华龙几人鬼哭狼嚎不断。
李强失神了好半天，才是找到一个在对马帮副帮主上刑的司员问道：“这位兄弟！你们这次去马帮，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戮恶司司员微微沉默，而后开口道：“姜大人说，我们戮恶司，不受任何委屈！”
李强愣怔：“然后呢？”
就这么一句话不至于让这群人都好像变了个样子啊！
司员接着开口道：“姜大人不止这么说了，也是这么做的！马华龙给了唐都头一耳光，而姜大人则把刀架在马华龙的脖子上，让唐都头十倍偿还！”
“姜大人只是血气四重，却一刀压得那通脉境的马华龙赔笑求饶！”
“压得那马华龙丝毫不敢反抗！”
李强彻底愣住。
不止这么说了，还这么做了？
他有些不信！
三大帮帮主在氏族心底的分量绝对远远高于一个戮恶司庶民都头的！
可那鼻青脸肿的马华龙和那神采飞扬好似忽然挺直了腰板、忽然好似从牛马蜕变成了"人"的七个唐泽麾下的司员，却是让他不得不信！
可……姜防己怎么敢？
他就不怕氏族问罪？
他就不怕被暗中弄死？
他就不怕……
他到底有什么底气？
但不管姜防己到底有什么底气，姜防己所做的事情，确实是很多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是他做了本该有人做，但却没人做的事情，是他将很多戮恶司司员心底最需要的事情……做出来了！
人心似水，有人引流，便能百川归于海！
“不对，他把破锋八刀修炼成功了，破锋八刀秘籍还是王司首指定给他的……他有王司首的看重！”
微微沉默，心中思量不断。
李强却是忽然想起来戮恶司最早到底是为何而组建的了。
戮恶！
这两个字就是戮恶司的宗旨！
戮恶是为了扬善，是为了保护没有作恶的良善之人的！
据说，戮恶司是那位数百年前的中兴之帝在去过一次一所如今早已经没什么名气的学宫之后才组建的！
是为了让百姓庶民有着另外一个诉求渠道，是保障百姓庶民的公平，是那位皇帝为了压制氏族门阀而创立的！
最初的戮恶司……是真正的帝王之刃，是以护佑苍生为宗旨的，是"衙门大门朝北开，有理只管走进来"的戮恶司！
那是为天下庶民做主的戮恶司！
“姜防己……这位姜大人，其所作所为……分明是在打开那头被圈禁的凶兽獬豸的牢笼之锁啊！”
獬豸，传说中的神兽，其司天下善恶，其主人间公平！
人人心中都有一头凶兽獬豸！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便是因为这一点！
只是，这头凶兽被关起来了！
被世家、高阀、寒门、氏族……一重重的封锁镇压给死死的关起来了！
而姜防己如今的所作所为，在李强看来，就是在打开囚禁凶兽獬豸的囚笼！
“等等……血气四重？”
李强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刚刚那司员说姜防己以血气四重压服通脉境的马华龙。
“他前天才血气二重吧？”
“昨天也就血气三重吧？”
“今天就血气四重了？”
“这什么鬼妖孽？那章万川和曹红月有着氏族近乎无限的资源作为助力，也没有这般逆天吧？”
“这般妖孽的武道天赋，还有王司首做为靠山……其所作所为莫非也是王司首的命令？”
心思至此，
他又看了看那几个腰板挺直的司员，又想到拖家带口的唐泽都有了选择……
他轻笑一声，提着鞭子朝着关押肖川的牢狱之中走去。
他走得杀气腾腾。
此刻，李强那尘封而不愿意面对的记忆浮现出来。
他想到了当初邓家主家老二寿辰之日，他去送礼却被折辱的画面，他更想起了他那十三岁的妹妹被曹家曹三爷抓去一夜，他在门口苦苦哀求被打断腿，且次日清晨，他妹妹就在他眼前自尽的画面……
一桩桩过去的屈辱。
一件件在心底留下难以磨灭的泪痕的往事！
李强每迈出一步，其身上的杀气和怨气便增重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