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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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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香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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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张知序惯有的眼光来看,这几件东西其实也就那样。 但陈宝香说它们叫卿卿、宝凤和有序。 他忍不住仔细打量。 线条优美、材质罕见、造型独特,还真是越看越好看。 “先戴宝凤。” “好嘞。” 陈宝香咧着嘴给他戴上,又退后两步满意地打量:“挂在你身上就是显贵气,行了,不是还有事么,进宫去吧。” 她虽然已经解禁,但还是无诏不能入宫。 张知序下意识地想安慰她。 但扭头一看,陈宝香丝毫不在意,反而是喜上眉梢地开始吆喝:“蘅玉,满月,都来搭把手。” 下头的人一拥而入,开始布置各处。 张知序看了一会儿,把九泉留下帮忙,自己出门上车。 已经一个月了,陛下的怒气似乎仍旧没有消弭,叶家旧案没有动静,他新递上去的关于科考改制的问询也没有回音。 唯一的好消息是,三省有不少人上书告陈宝香的状,企图落井下石,陛下也都没有理会。 张知序猜不到陛下如今在想什么,他只可惜今年的科考已经赶不上改制,不知多少人还要再踏前人旧路。 脚步走得沉闷缓慢,背影也萧冷清寒,他觉得前路昏昏,满腹惆怅。 但这模样落在四周旁人的眼里,就是另一幅画面了。 ——宽袖长袍,翩然若仙,张知序不愧是矜贵的世家公子,居然能把那么死板的礼服穿出这么飘逸的风姿来。 再定睛细看,嚯,居然还戴了一枚腰佩。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官员进宫面圣不能戴配饰,但为谨慎起见,各位大人都是能简洁朴素就简洁朴素,乍然出现个不合群的,所有人都暗暗打量了一下。 李秉圣百忙之中居然也注意到了。 她多看了两眼,轻轻点了点头,像是觉得好看。 前头站着的几个最会察言观色的老臣立马在散会之后拦下张知序,客气询问这是谁家工匠的手艺。 张知序漫不经心地答:“香奢楼。” · 冬末春初,坐落在上京朱雀大街最中间的香奢楼开张了。 早在开张之前,上京各处就开始流传关于这家店的故事,据说东家是番邦异域之人,爱上了上京里的一位姑娘却与其失之交臂,所以一掷千金盘下铺面,静静等待与她的重逢。 又据说这铺子地砖镶金、纱帘编银、里头有上古流传下来的奇珍,还有市面上很难买到的上等翡翠。 还据说这家铺子所售之物均是由仙人梦中所绘,每一样货物都有它命定的主人。 这些传言一出,上京里不少人在开张当日过去看热闹。 “天哪,招待客人都用上等雪团?这茶在外头可要十两银子换一两。” “好阔气的铺面,那地砖还真泛着金光。” “这些发簪是用什么做的?瞧着像金子又不像,好生独特。” 众人议论纷纷,一开始还是以惊奇为主。 但后来,有人看上了一个妆匣,开口问了价格。 “五百两。”侍女笑眯眯地答。 此价一出,惊奇赞叹瞬间变成了一片唾骂:“一个妆匣而已敢卖五百两,没见过钱是吧。” “真是狮子大开口,瞧瞧这戒指,都不是金子做的也敢卖二百两。” “疯了疯了,这东家是个疯的。”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离开,又有另一群人进来围观,再骂骂咧咧地离开。 不到半日,香奢楼就因价格高得离谱而名声大噪。 陈宝香在楼上看着,瞧着差不多了,立马让薛蘅玉去请人。 上京里有名的富商、时下最当红的角儿、声名远扬的文人、宫廷御用的琴师,这些人都排场极大地入内,然后阔气地买下几件昂贵的东西。 四周谩骂的声音顿时小了一半,开始有人好奇这些东西为何这么贵。 旁边站着的侍女这才缓缓说起每件货物背后的故事,甭管是不是真的,但这故事必须得足够打动人,寓意也足够好。 陈宝香为此编了大半个月。 眼下看着,反响似乎不错,围观的人就算不吃这套,也因着故事而记住了那件货物。 她撑在栏杆上笑眯眯想,自己真是每一段经历都不会白费,在上京装腔作势混贵人圈这么久,没人比她更清楚该怎么满足一个人的虚荣心。 要独特,要尊贵,要别人看着就羡慕。 香奢楼不但有最独特的货物,最捧着客人的侍从,还有一项看起来没用,实则最有用的仪式—— 只要在香奢楼当日花销超过一千两,即可在楼顶点燃一盏丈宽丈长的天灯,灯上空白随客人题字。 这天灯是她特意找匠人制成的,很大很夺目,一旦点起来整个上京都能看见,并且从点燃到放飞需要约莫半个时辰,足够旁人议论。 第一个来点天灯的是个纨绔子弟,信手一挥就说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头。 于是当晚,整个上京都知道了有个人叫王有钱,他真的很有钱。 第二个来点的是卖酒的商贾,将自己酒家的名字大大地写在了天灯上。 这个位置不那么好的酒家立马就迎来了乌泱泱的客人,多年积攒的好酒没几日就卖了个精光。 陈宝香满意地看着楼里的客人越来越多。 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名来利往,香奢楼里有名又有利,何愁卖不出东西呢。 不过光靠天灯也不是长久之计。 陈宝香看向门口。 忙了一日的张知序终于下工了,他换了身便服,匆匆从门口跨进来。 这人一来,可比什么名伶文人都厉害,一楼里原本吵吵嚷嚷,一见着他都瞬间噤了声。 他看也未看四周,径直往楼上走。 等他身影消失之后,一楼才有人颤巍巍地问:“那是张知序不成?” “是他,我在陈家的生辰宴上见过。” “他怎么上楼去了,楼上还有别的东西?” “自然是有的。”侍从温柔地凑过来道,“一楼是些普通货物,二三四楼都是珍品。” 众人倒吸一口气。 几百两的东西,还能说是普通货物,那楼上的东西得贵成什么样? 有富商忍不住打听:“张大人都买些什么?” 侍者微微一笑,指向旁边那十几个侍者正在收拾的红木盒。 一些客人连忙凑过去看。 “全是稀罕货。”有人咋舌,指着一块翡翠玉佩问侍者,“这得多少钱?” 侍者说了个数,笑道:“张大人慷慨,一次买够了数,已经能上香奢楼的五楼了。五楼的翡翠都是这样的尖货。” 那翡翠玉佩雕工卓绝,价格却意外地低,拿出去卖可能还得再高个几百两。 富商们恍然,原来张大人才是最会买的,下头的东西虽然贵,但上头的划算啊,只要够格上五楼,这一来二去的,倒也亏不了太多。 并且正因为下头的东西贵,那些装腔作势的小富之家才没本事跟他们买一样的。 如此一想,瞬间通透。 外头围观的人看着,就见那些个离谱的一百两的木梳、二百两的簪子,居然没一会儿就卖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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