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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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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新春番外 故人来信&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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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是个苦命的姑娘,刚满十五就父母双亡,又被哥哥嫌弃,将她赶出了家门。 她东奔西走地混饭吃,好不容易在侍郎府做上个粗使丫鬟,结果有一日,府上来了个十分英俊潇洒的郎君,张口就夸她长得好看。 杨柳没遇见过这样的事,一下子招架不住,就被他拉到旁侧去聊天,浑浑噩噩间人家问什么她就答了什么。 原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聊天,结果半个月后侍郎府就被查抄了。 其他丫鬟纷纷传话说侍郎是被她害了的,她不是个忠心的奴仆,专告主家的密。 这名声一传开,没有人家敢再用她,她只能重新过上去黑作坊里做活儿混饭吃的日子。 结果活儿没做几日,掉下来的房梁就将她的手砸坏了。 杨柳走投无路,差点死在街上。 说来也可能是命苦了她太久,在快饿死的时候,她在和悦坊的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几件衣裳,还有几件金子做的首饰。 这么值钱的东西,哪个傻子会会扔在这里不要? 杨柳蹲在那巷子里等了一日,不见人来取,便颤巍巍地作揖告了罪,将这些东西送去当铺,换来了药和吃食。 杨柳活下来了,她有些恨那个满嘴甜言蜜语的郎君。 他分明说过要保护她,要给她找个更好的活儿,结果后来再也没来过。 太害人了。 不过杨柳更清楚的是,自己恨归恨,却是什么也做不了的。毕竟那郎君姓谢,是大世家的人。 她只能在上香求自己的手早日恢复的同时,委屈地跟四神庙的神明告状—— 神仙在上,请惩罚这些不顾别人死活的坏人。 当—— 桌上的磬响了一声。 陆清容从旁边的蒲团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地对丫鬟道:“都说这四神庙灵,我倒是要看看神仙能不能保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被关家里学规矩。” “姑娘这是什么话,眼看谢郎君来咱们府上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您再不学,万一要出嫁可怎么是好?” “你这小妮子还取笑起我来了。” “姑娘慢些走,当心脚下。” 神像慈悲垂眸,静静地看着世间命运交缠。 · 张知序收到一个匣子。 他原是在跟陈宝香说笑的,但说着说着突然就没声音了。 陈宝香好奇地探过脑袋:“怎么?” “谢兰亭病了。”他面无表情地合上信纸,将匣子的盖子打开。 陈宝香本来是想安慰安慰他的,但低头一看匣子里的东西,她控制不住地“哇哦”了一声。 好厚的一叠银票! 张知序将银票拿出来,看也不看就塞她手里:“他还的债。” “啊?”这下陈宝香从惊喜变震惊了,“你借了他这么多钱?” 他点了点头。 年少时就谢兰亭与自己走得最近,他要借钱,张凤卿从不二话,所以荨园又被一些人戏称为谢兰亭的银库。 这人有时候想起来了会还一些,所以欠得其实也不算多,最后一笔大的,应该就是给陆清容赎身的钱了。 张知序已经很久没提过谢兰亭这个人,但再想起来还是有些唏嘘。 世家倒台,谢家是倒得最快的一个,爵位革了之后没两年就消失在了上京,谢兰亭也被贬去了偏远的叙州,圣意不许他今生再查任何案子。 张知序知道这对谢兰亭来说十分诛心,也料得到他可能在叙州过得煎熬。 独没有想到的是,不过两年光景,这人就到了要交代后事的地步。 求了自己一辈子了,临了谢兰亭倒是不求他了,只还了他钱,又写了厚厚的一叠纸给他道歉。 他仍旧说说陈宝香的案子他没断错,事实如此。他但不该罔顾兄弟情谊一意孤行,这辈子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对他像凤卿一样大方真诚了。 不过人本就是孤独的,他孤独地来到这个世上,也该这样孤独地离开,什么都不要有。 张知序面无表情地看完,又扫了一眼那木匣。 除了银票,里头还有一方惊堂木。 很旧了,带着些孩童时候的痕迹,孤零零的,完全没有了从前被握在谁手里时的威风。 喉咙有点痒,他飞快地收回目光,想岔开话头—— 旁边的人突然就伸手抱住了他。 “做什么。”他闷闷地问。 陈宝香拍着他的背,笑眯眯地道:“我府上的人,我抱不得了?” 她最近很忙,身上带着长枪和校场上晒透了的旗帜的味道。 张知序将脸埋在她腰间碾了碾,喉结动得厉害。 陈宝香安静地拍着他的肩,一下又一下。 朋友长大之后各走一方是很遗憾难过的事,但谁也阻止不了,谁也改变不了。 幸好她幼时没朋友。 唯一一个不算朋友的陆清容,现在估计也在大牢里等着过年呢,挺好。 · 年关将至,平清侯府没有大张旗鼓地办宴席,只知会了几个交好的人一声,说凤卿不回张家,她也没长辈,想请季婆婆她们来吃个热闹饭。 说一人带一样吃食凑一桌。 季婆婆来的时候,带了陈宝香最爱吃的肉。 赵怀珠来的时候,带了陈宝香最爱吃的肉。 叶含笑来的时候,带的还是陈宝香最爱吃的肉。 陈宝香瞪眼看着一大桌子肉:“咱们这……一点菜叶也不沾呐?” “别急。”张知序道。 陈宝香满怀希望地回头:“你让银月和溪来带素菜了?” 刚说呢,银月就跟溪来一起跨进了大门,还吆喝:“宝香姐姐,我给你带肉来啦——” 陈宝香:“……” 她嘴角微抽地看向张知序。 张知序顿了顿,道:“我是说别急,后头还有你吃不完的肉。” 这像话吗。 哭笑不得,陈宝香连忙去门口接盘子,又招呼后头的几个门进屋烤火。 说是只叫了四五个人,结果人传人人传人,不到天黑,侯府里就吵吵闹闹的站满了庭院。 “玉衡你别踩我鞋呀。” “老师,这里有人偷摘你的腊梅花。” “宝香姐姐,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我又不住裴家大宅了,去东市我铺子里叫我也不成么?” “大人,武吏衙门里没人啦,我们几个腆着老脸来蹭点酒喝。” 喧哗不止,吵得半边天都是亮的。 陈宝香一边应付她们,一边顾着张凤卿,好不容易开席了入座,却又听见花令音的声音响起:“陈侯,我奉圣旨来送年菜啦,有我的碗筷没?” “有有有。”她忍不住笑,“花大人,上好的宫廷佳肴不蹭,来蹭我这百家饭?” 花令音也笑:“陛下说了,宫廷菜哪有你这儿的猪肘子香啊,在你这儿吃个饱,明年我们大盛就又是一个好年头,来,这是陛下给你的压岁钱。” 还有压岁钱? 满堂的人都有些意外。 都知道陈侯得圣宠,但压岁钱都给……也太宠了吧。 陈宝香倒是不奇怪,笑嘻嘻地接过来拆了红封,双手举过头一作揖:“多谢陛下,遥祝陛下新春吉祥。” “花大人来来,你跟张修林坐一块儿,他能喝,满桌就他能陪您喝个尽兴,我和凤卿就以茶代酒了。” 花令音一边坐下一边不满:“大过年的,酒都不沾?” “有人小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宝香挤眉弄眼,“管得严着呢。” 后头的张凤卿轻咳一声。 “哎来了来了。”陈宝香立马回到他身边坐下,举起茶杯,“各位,来来来,兴杯开宴,祝大家来年都发财。” “发财!” 红彤彤的喜庆喧闹越过腊梅枝头,在上京繁华的夜市上空打了个旋,引下一场春雪来。 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又是个丰衣足食的好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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