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畏惧地低下头去。
国公府中,真正让下人们畏惧的不是国公爷,也不是祁世子,而是这位喜怒无常的二公子。
虽然年纪小小,但是惩罚起人来,当真让人有苦说不出!
甚至很早之前便有个得罪他的门房,被转卖去了苦窑,也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祁书朗一走出门,便换上副单纯无辜的表情。
“差役大哥,不知我那两个小厮是怎么了?怎么会被官府抓起来?”
“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性子,差役大哥,能不能告知我?”
“他们要是惹了祸,我可以用银子赎人吗?秋实的娘生了病,我不想让大娘担心他……”
祁书朗一边走,一边打听消息。
话里话外,尽是对自己两个小厮的担忧爱护。
这让前来带他的两个大理寺差役都有些嘀咕,这小公子……当真与那等穷凶极恶的案子有牵扯?
看着不像啊!
但二人嘀咕归嘀咕,倒是谨记大人的规矩,一路上并不透露,实在被问急了,也只说二公子到了府衙便能清楚。
祁书朗面上担忧地点头,垂下头去,目光却猝然阴鸷起来。
什么东西!
小小差役也敢敷衍他?
回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给他们点教训。
几人很快到了府衙外头。
祁书朗刚一出现,府衙外义愤填膺的百姓便是愣了愣。
“这……这国公府的二公子看起来不像是能做出那样残忍事情的啊!”
“看起来同我小孙子一般大。”
“看起来又怎样?别忘了,之前他可是让马车扯着人在地上拖行过的,要不是公主,那人早就死了……”有人提及此事,立时众人看来的目光带着审视。
祁书朗衣袖下的手攥了一下。
然下一瞬,他忽然搀扶住一位差点被人群挤倒的婆子。
婆子错愕。
祁书朗笑容真挚:“大娘,人多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说罢,他才松开手。
“这……看着不像啊,瞧着挺好的一个小郎君……”
听着身后转变的言论,祁书朗很满意。
世人皆是如此,以往他年幼不懂事,给人留了把柄。
但以后不会了。
祁书朗走入堂上,并未看到自己的小厮,反而上首一道审视带着威压的视线落在身上。
他并不认得方鸿志。
周府尹他倒是认识的,昨日便是周府尹的人告知他盛知婉要过问小雀子的失踪案。
那贱女人,自从跟大哥和离后就一直在针对国公府。如今,定然是又得知这件事同自己有关,才会特意刁难。
哼!等着吧。
不就是名声?现在自己还太小,等到长大了,总有一日会让她付出代价……
“你便是国公府二公子,祁书朗?”方鸿志开口。
祁书朗掩下心底想法:“是,不知这位大人,我那两位小厮究竟犯了何事?”
“怎么?祁二公子竟一点不知吗?!”
祁书朗无辜又茫然地眨眨眼:“大人什么意思?我今日正在等夫子去府中授课,便被叫来这里,两位差役大哥也不曾透露……”
“可他们二人却承认,是受你指使捞尸埋尸,毁尸灭迹!你作何解释?”方鸿志声音猛然一提。
祁书朗无辜的面色一僵。
周怀谦愕然地看了方鸿志一眼!
这方寺卿……的确虎啊!诈供这一招他们府衙审问时也经常用,可如今站在这里的可是国公府二公子,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他也敢??!
祁书朗僵了一瞬后反应过来,继续茫然地摇头:“大人说什么捞尸埋尸?毁尸灭迹?”
“谁死了?”
“是冬生和秋实害的?可是……这不可能的,冬生和秋实最老实了,平日便是一只蛐蛐都要放生,他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大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祁书朗声音中带上少年郎此时该有的激动和恐慌。
可即便这样害怕,他还是在为自己的小厮据理力争。
甚至,丝毫没有怨怪他们污蔑了自己。
外头围观百姓见此,对他的信任不由又多了一些,连带着,还有些心疼。
“这位大人怎么哄骗小郎君?”
“就是,方才那二人明明没说是祁二公子指使的,这位大人方才莫不是在诈供?”
听着百姓的质疑不满,周怀谦眼中浮出看好戏的神色:“是啊,方寺卿可是有什么证据?就算诈供,也要有点证据的!”
方鸿志掀起眼皮,还没说话。
盛知婉忽然满面愤怒地从大堂侧门走出:“祁书朗,小雀子之死,你当真不知情?”
祁书朗看到她目光凝了一下。
果然……果然是这个贱人在针对自己!
不过她针对自己又怎样?
她可没什么证据!
祁书朗想到这眼底忍不住划过得意,面上却适时露出委屈和错愕的神色——
“嫂嫂……不,公主殿下,我知道你自从与兄长和离后,便一直不喜欢国公府,也不喜欢我。”
“以前的事,的确是书朗不懂事,以为都是一家人,所以才擅自用了嫂……不,殿下的东西,可后来,书朗认错了,也认罚了板子,国公府也都将东西还给公主……”
“公主,为何非要认为书朗是个十恶不赦之辈呢?”祁书朗眼眶泛红地垂下头,似乎悲伤极了。
而盛知婉,则因为他的这句话似乎更加愤怒。
“祁书朗!你敢说小雀子的死与你无关?既然与你无关,他怎么会临死前还要在身上刻下你的名字?”
“那可是他死前都要留下的证据!”
盛知婉越说越激动,几乎下一刻便要朝着祁书朗冲来,好在,商行聿这时上前拦住了她。
而祁书朗看着这样的盛知婉,眼中则是越发得意和不屑。
甚至,还划过一抹鄙夷。
“公主何必这样污蔑我?他连字都不认识,又如何在身上留下我的名字?”祁书朗委屈说完。
下一刻,便见盛知婉猝然收起了方才的所有不甘和激动。
祁书朗心中咯噔一声。
“哦?”盛知婉眼中露出一抹轻笑,让人发颤:“祁二公子方才不是说自己不知道死者是谁吗?”
“怎得,现在竟然连对方认不认字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