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吧，哦对了，父皇喜爱桂花。”
“你确定是真喜欢？还是只是听说，殿下见过陛下用桂花的食物闻桂花的香料？”
“……似乎，没有。”
“那就是了，一国之君，所思所想所言所行，甚至连喜欢的人、食物，都可能成为其他人攻击自己的把柄，这些，都是不能暴露出来的。”
“这我知道，只是……那毕竟是宫中啊，在宫中，也要防备这么多？不是有试毒的内侍吗？”
商行聿笑了两下，没回答，但是这笑让盛芫淇发毛。
“这些还不算什么。”
“还不算？！”盛芫淇倒吸口气。
“成了一国之君，制衡之道便要时时刻刻刻在你脑子里，不光是前朝，就是后宫中，今日去哪位娘娘那、明日封赐哪位娘娘都是有讲究的，毕竟每位娘娘都有自己的母族……”
“睡个女人，也要考虑这些？”盛芫淇真不愿承认。
事实上这些事他也清楚，只是那时不在其位，只觉太傅教导的太夸大而已。
都已经成了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可是现在才监国多久？他便发现自己想错了，大错特错！
“其实依我看，当皇帝是天底下最累的活，不能睡懒觉，不能出宫门，动不动就一群老臣在耳边嗡嗡嗡……”商行聿适可而止。
盛芫淇却一下子觉得天都塌了。
他母妃这些日天天想着父皇醒不过来，自己便能顺势登位。
可现在，他真的真的，好想父皇醒来！
尤其是一想到还有许多的奏折没批，还有裕太妃的宫人日日堵着他，还有明日，又要听许多听不懂的朝策，听那些大臣阴阳怪气的话……
“庆宁呢！”盛芫淇醉醺醺站起来：“她不是医术好吗？快让她去宫中给父皇看看，父皇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
最后，他是被丽贵妃派来的轿辇抬回宫的，回到宫中丽贵妃便让人给他弄了副催吐的药，将酒水吐出来。
“如今满朝的大臣眼睛都盯在你身上，明日还要早朝，你怎么能喝醉？”丽贵妃恨铁不成钢。
盛芫淇吐得苦胆水都出来了。
谁也没跟他说当皇帝后的日子过得连奴才都不如，奴才还有轮值休息的时候，当个皇帝，想轮值都找不到轮值的人。
哎——
盛芫淇眼睛眨了眨，好像、也不是找不到人。
庆宁皇妹！！
商行聿和自己都不是靠谱的，可是庆宁皇妹很靠谱啊，可惜了，她不是皇子。
她要是皇子，也不用自己困在这儿当苦力……
盛芫淇吐完，一歪头又睡了过去。
丽贵妃正念叨着，见他这样，也叹了口气，她是挺想当太后，可儿子好像不是当皇帝的料。
瞧瞧，这才几天啊，人也瘦了、黑眼圈也出来了。
丽贵妃伸手摸摸儿子的头发，嚯！白头发，她儿子，居然连白头发都长有了……
公主府。
将盛芫淇送走后，商行聿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去找公主。
盛知婉正在看一封信。
商行聿进来，她顺手一招，依靠在他怀里：“怎么样，二皇兄可是跟你大倒苦水？”
“知道他撑不久，但也没想到时间这么短，才大半个月，我看他人都瘦了一圈。”
“二皇兄的性子，好张扬、爱热闹，以前野心大是因为有人跟他争，有人争的东西总是好的，何况还有很多人在他身边，告诉他不争就要死。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轻而易举就体验到那个位置的权利，却发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好，也许有些好处，可相比之下，他失去的东西更多。
若是从前的晟国也就罢了，现在的晟国，内忧外患，他连当个昏君的底气都没有。”
被人拽着当牛，谁愿意？
“其实我同二殿下说那些话的时候，也真觉得当皇帝是件劳心费神的事，公主会不会到时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商行聿真有些担心了，就比如现在，公主同他说着话，还在看信。
谁送来的信，就这么好看？
盛知婉闻言，信后的眸子一挑，放下手：“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有些。”商行聿目光落在信上：“北狄送来的？”
“不是。”盛知婉将信递给他，“想看就看吧，近来商会中新涌入了几个大商户，户部负责的官员报上来时我审核过，当时没发现问题。但是现在，我才发现这几个商户背后站着的人姓晁。”
“而且，这位姓晁的大东家，想要见我。”
“晁家？”商行聿也反应过来了。
“应该是吧，二皇兄监国任谁都会认为是个好机会，献王蠢蠢欲动，晁家自然不甘心再等下去，他们可不想看二皇兄坐稳这个位置，这不，现在就要从本宫这下手了。”
商行聿此时也看完了信：“公主应该不会见他吧。”
“嗯，一个商户而已，虽然加入了商会，但商会中的商户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凭什么他想求见本宫，本宫就要应允？我已经让户部那边给回了。”
“那公主现在是不是没事了？”商行聿眼眸一亮。
“有事。”
“啊？”商行聿语调失落。
盛知婉似笑非笑：“不是还有我家夫君需要安抚吗？”
一夜荒唐。
翌日，盛知婉和商行聿刚用完早膳，便听闻二殿下又来了。
“庆宁，你赶紧救救皇兄！”
“昨夜裕王妃在我暂歇的殿外站了两个时辰，站的吐血了！她那身子骨要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岂不是要被宗室的人骂死？”
“要不，还是让献王进京吧？他一人进京总归掀不起多大风浪，等裕王妃病好，就让他走行不行？”盛芫淇走来走去。
盛知婉被他晃得眼晕：“你怕什么？这种时候，献王肯定不能进京，既然裕王妃想见他，你就安排好太医院和护卫，下旨特许她去献王封地，母子相见，颐养天年！”
“啊？”盛芫淇呆住了。
这样也行？
太妃出宫，这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皇兄这时候不必瞻前顾后。献王和裕王妃的目的你清楚，朝臣宗室清楚，他们也知道你清楚。如果你此时让献王入京，信不信，接下来其他几位太妃也要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