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嬷嬷笑容平和道:“这位掌柜,烦请你明日申时再来吧。”
“明日再来?”晁海脸上的笑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公主不是让小的今日酉时前过来的吗?为何……”
“公主的事还要同你交代?”虞嬷嬷有些不悦。
晁海嘴角抽了抽,深吸口气。
对方是公主,而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商户罢了!!
“嬷嬷教训的是,那晁某明日再来。”
虞嬷嬷冷着脸将人送出府,便去盛知婉那边回话。
盛知婉啧了一声:“还真是个笑面虎,虞嬷嬷,明日他来的时候,你就说本宫身体不适,不要让他进门,然后,再告诉他,后日申时再来。”
威胁她?
她是那么好威胁的?
盛知婉吩咐,虞嬷嬷也不质疑,一个商户,公主让他日日来也是给他脸面。
外头多少人想要喝公主府的茶还喝不到呢!
如此,又过三日。
晁海连续几日到访,却没一次能见到盛知婉。
若是普通人被如此戏耍,再好的脾气也被折腾没了,可晁海却锲而不舍,似乎盛知婉越是刁难他,他脾气越软。
就连虞嬷嬷都开始有些于心不忍。
但后来仔细一琢磨,公主是个和善性子,这人被她如此对待,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这人,这般忍气吞声,想来也是有所图!
这般想想,虞嬷嬷立即清醒起来,自己只是公主的下人,万万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绝不能有任何质疑主子的态度。
“公主说晁海还能忍几日?”
“他图谋这么久,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筹谋这盘局,怎么会因为这几日的刁难就放弃?除非……他在本宫身上看不到一点利用价值,大概就不会来了。”
盛知婉一点都不担心。
她这边正说着,虞嬷嬷又神情古怪的来报:“公主,驸马爷……二殿下来了。”
“嗯?”盛知婉挑眉。
等人进来,她和商行聿嘴角齐齐抽了抽,怪不得虞嬷嬷脸色古怪,这穿着一身宦官,脸抹得煞白煞白的……是盛芫淇?
还有他后头,以袖遮面的……
“苏公公?”盛知婉开口。
苏德运尴尬地放下袖子,“见过公主,见过驸马爷。”
“哎哎行了,别叙旧了,庆宁啊,你快看看这些。”
今日不仅他来了,他还将要批改的奏折全都带了来。
“庆宁,你要是不帮帮皇兄,皇兄真的要被那群人活活累死了,这么多,我就是看一天也看不完,什么农税、盐税,各地士族垄断……皇兄我头都大了。”
盛芫淇眼直巴巴。
苏公公看天,他真的只是按照公主和驸马爷吩咐,让二殿下知道当皇帝的苦楚。
可他也没说太多啊,这可不赖他,二殿下太、太不勤勉一些。
盛知婉轻咳:“皇兄都不懂的,我怎么懂?”
“你一定懂,你打小就聪明,皇兄知道,咱们这些皇子公主中属庆宁最聪明了,你看看,你要是看不懂,我更看不懂了。”
经不过盛芫淇的软磨硬泡,盛知婉最终答应试试。
她一边翻书,一边看奏折。
一开始盛芫淇还在旁边,盛知婉解说,盛芫淇批阅,到了后来,盛芫淇连批阅的心也没了。
“反正我的字不好,在宫里,有时候还让苏公公代笔,庆宁干脆帮我写吧。”
盛芫淇说罢,也不等盛知婉回应,自己拉着商行聿出去了:“商二这伤好了得多晒晒太阳,庆宁皇妹,都靠你了啊!”
书房门关闭,盛知婉叹了口气。
如此性情,轻信旁人,也怪不得前世能被身边的扈从忽悠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过也好,他不在这,自己倒也不必装模作样翻书。
盛知婉速度极快。
一个时辰,奏章就已经分类批阅好,但她还是让人晚了几刻钟才通知盛芫淇。
盛芫淇都呆住了:“这么快,批完了?”
“嗯,最左边这些,是明日需要重点同朝臣讨论的,中间这些,不算紧急,但也不能马虎。至于这边,最多的,都是些废话,批个阅就行。”
“可是我瞧着,这个奏章字数最多啊!怎么会都是废话?”盛芫淇拿过一本。
“皇兄仔细看看,通篇问候,关心,又言当地作物成熟要送到宫中给贵人们品尝,阿谀奉承,就是想在上头刷刷存在感……”
“那这个呢?一个小县丞,越级参奏州府不作为,造成冤假错案,这上面也写了大理寺驳回重审了,为何还要再拿出来讨论?”
“这般明显的错案疏漏,为何直到送到大理寺才驳回?皇兄看上头时间,恰恰是方寺卿刚到任之时,也就是说,若不是方寺卿到任,这冤假错案便没有被查出来的可能。而此事又牵涉士绅,官绅勾结,败坏风气,激化矛盾,时间长了便会动摇国家根基……”
“打住打住!”盛芫淇脑瓜子又开始疼了,“好,我知道了。”
“皇兄回去看一看,别明日跟朝臣们说起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
“得嘞,庆宁啊,皇兄真是得亏有你!”
盛芫淇兴高采烈的回宫。
翌日,按照盛知婉批阅的奏折,再上朝时果然没像从前那么不知所措。
朝臣和丽贵妃见到他的进步,也很欣慰。
只有盛芫淇更心虚了。
他靠庆宁一回,总不能以后次次都靠庆宁……真惆怅!
思来想去,盛芫淇决定去看看父皇,要是父皇能早些醒,一切就迎刃而解。
自己肯定是还没做好当皇帝的准备。
再过几年,说不定就游刃有余了吧?
“二皇兄。”出乎意料,五皇弟居然也在。
盛芫淇点点头,二人年龄相差大,再加上以前盛芫徽总跟在盛芫皓身后,因此和他并不算亲近。
可这次,或许是父皇昏迷,盛芫徽眼眶红红的:“宋老太医正在为父皇刺穴,二皇兄,父皇他……能醒来吗?”
盛芫淇听着有些不是滋味。
父皇的狠心,他不想跟一个小屁孩说,干脆拍拍盛芫徽肩膀:“没事,父皇是天子,一定吉人天相。”
“嗯!”盛芫徽点头,犹犹豫豫,又从怀里掏出个纸包:“二皇兄是不是最近没吃饱?我听说苏公公每次都不让你吃最爱吃的,喏,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二皇兄……要吃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