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奕到厨房找了找,找到几个罐头和一袋三斤装,没开封的面粉,蔬菜啥的没有,但有鸡蛋和一些基础调料。
“我会做扯面,你吃扯面吗?”
薛远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来了M国,记忆中没有扯面这种东西,不过他向来不挑食,有的吃就行。
“我都可以,你真会做?”薛远一脸好奇的走进厨房。
子奕见他有兴趣,一边系围裙一边说,“很简单的,我教你。”
两个男孩在厨房里待了一个小时,扯面终于做好了,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就和他们平时做题一样,知道了原理就很简单。
子奕开了一个肉罐头,切成小块后用油煎了一下,看着毫无食欲的罐头肉立即喷香四溢。
这是薛远第一次吃这么地道的华国面食,直乎好家伙。
“这也太好吃了吧。”
就连平时他最讨厌吃的肉罐头也变得十分美味。
“等你以后回了华国,好吃的美食多的是,这算什么呀。”
说到这个,薛远的眼神暗了暗,咽下口中的面,叹息道:“估计回不去了。”
子奕问:“为什么回不去?华国现在改革开放了,很欢迎华侨回国支援祖国建设的,对你们来说,也是很好的是机遇。”
薛远苦笑,“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子奕见他神色伤感,猜他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不好再继续追问,就没再说话。
反而是薛远,似乎有了倾诉的冲动,等了一会,见子奕没有再问,他自己先沉不住气,主动说了起来。
“我妈妈一起想回国,我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都在国内,我妈说,当年她和我爸离开华国时,约定好了等他们在M国这边站住脚,就回去接他们过来。”
“可等我爸妈在这边站住脚,有了接他们过来的能力时,国内又乱了起来,我爸妈回不去了,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也出不来,甚至有可能因为我爸妈的关系受到牵连——”
薛远的眼睛红了,哽咽着继续说,“我妈很自责,认为是她害了外公外婆他们,从那时起就成天郁郁寡欢,时间久了就积郁成疾,找了很多医生也没治好,没熬几年就去了。”
他现在还记得,妈妈离世前还在后悔抛下外公外婆,觉得外公外婆在国内受难都是因为她,都是她害的,始终无法释怀。
如果有机会,他当然想回国,他想去看看外公外婆和舅舅,想替妈妈告诉他们,妈妈从来没有抛弃过他们,始终记着他们,只是能力有限,没办法回来。
“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回国吗?”子奕突然问。
薛远说,“我当然愿意。可惜,估计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为什么这样说?”子奕问。
薛远指着门口方向,又指了指窗户。
“门口两个,窗外的两个你也看见了。”他吸了口气,“有三班人,每班四个,他们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但凡我有一点出格的举动,就会立即被他们发现。”
“为什么?”宋子奕问。
薛远放下筷子,后背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因为我爸,他们为了控制我爸,拿我当人质。”
简单的一句话,是说不尽的心酸与悲戚。学校的同学们都以为,这些人是他爸派来保护他的保镖,个个都很羡慕他。
殊不知,这些人其实是悬在他和他爸头上的利剑,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薛远说出了他心里的秘密,子奕知道,他这是真心拿自己当朋友了。
子奕也放下筷子,拿出书包里的纸笔,开始在纸上写字,“你房间里有窃听器吗?”
薛远点头,“有。”又笑了笑,“不过他们应该听不懂我们说话,没事的。”
子奕摇头,在纸上写,“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要大意,从现在开始,你嘴里说出来的,只能是和学校学习相关的话,其余的不要说一个字。”
薛远不明白子奕为何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他还是点头,“好。”
子奕嘴里说着明天的学习内容,手里却在写:“我是华国军方派来接你回国的特战队成员,你父亲和我们联络上后,决定回国,唯一的条件是带你一起回去。”
薛远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子奕。
宋子奕继续写:“你父亲那边也有我们的人,正在寻找营救时机,那边一旦得手,我这边会立即收到消息,到时你愿意相信我,跟我走吗?”
薛远慢慢镇定下来,想到了很多,突然抢过子奕手里的笔,在纸上写:“一两黄金。”
宋子奕拿回笔,在薛远的字下写,“一地鸡毛。”
薛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是他和爸爸的暗号,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现在有人知道了,一定是爸爸告诉他们的。
薛远对子奕重重点头,用笔在纸上写,“我愿意跟你们走,不过你们一定要保证我爸爸的安全。”
其实薛远心里也清楚,以爸爸的重要性,不管是M国还是华国,都不可能让他受伤,完好无损的爸爸,才是最有价值的。
宋子奕笑了起来,朝薛远伸手,小小声说:“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宋子奕。”
薛远伸手握住他,“宋子奕你好,我是薛远。”
两人相视一笑。
宋子奕拿起刚刚写过字的纸,撕成粉碎,然后丢到马桶里冲掉了。
雨势渐小,宋子奕从薛远家借了伞离开公寓。
走出公寓后,他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他假装没察觉,和往常一样回到萨曼街的“家”里。
一直心神不宁的马伯民在见到平安回来的子奕时,大大松了口气,笑着迎上前,“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晚回来,担心死我了。”
宋子奕笑着说,“之前雨太大,我去同学家躲雨了,顺便吃了晚饭回来的。”
马伯民正要再说,宋子奕小声道:“外面有人盯着。”
马伯民面上的笑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伸手接过子奕手中的伞,甩了甩水,挂在了门口的钉子上,然后进门对着子奕一顿嘘寒问暖,看起来就和普通人家的父子没什么两样。
外头的人盯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异常之处,就走了。
“走了。”宋子奕到门口转了一圈后回来对马伯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