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叶昭，陆虎又开始逗弄起身下的黑虎了。
这一次不再是抚摸黑虎的脖颈。
而是将手放到了黑虎的嘴边，弹了弹那锋利的獠牙。
黑虎也老老实实的歪头不动，任由陆虎把玩自己的牙齿，也不担心被掰断。
叶昭承认，自己看不透眼前的陆虎。
从他出现到现在，逗弄黑虎的兴趣似乎都比追究张顺死因的兴趣大。
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的话，表明叶昭敢作敢当。
可无疑是打了陆虎的脸。
徒弟被杀，做师傅的不报仇吗？
否认，虽然看似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可陆虎既然已经肯定了是叶昭杀了张顺，再否认就未免有些看轻一个五境大武师了。
急切地思虑之下，叶昭的后背居然被汗给浸湿了。
看着远处的引凤坡，叶昭心里盘算着若是把陆虎带至那里，能有几分胜算？
打，肯定是打不过。
但若是抱着陆虎使用【土行】，一路向着山体下方穿行。
深入山体中几十丈，哪怕陆虎是五境大武师，也得死在里面吧。
只是，自己肯定也活不了了。
见叶昭长时间不回答，陆虎两根手指停在了黑虎的右边獠牙上：
“怎么，连回答都不敢吗？”
话语中竟然有些失望。
嗯？
失望？
叶昭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份情绪。
他是在故意诈我，还是真的对我不敢承认而失望？
一瞬间，叶昭心中快速闪过张六猪所有关于陆虎的记忆。
陆虎。
三十岁入五境。
曾以初入五境实力，连斩两位老牌五境大武师。
一战搏得“金刀”之名。
少年成名，意气风发，面对六境炼煞宗师悍然拔刀。
后仍力压百刀门十大长老，成为外门砾锋堂堂主。
陆虎此人，称一句“天骄”毫不过分！
叶昭抬头看向陆虎。
长发披散，紫袍披覆，虽无贵气，但自有一股傲然之气。
曾经被人一掌断了根基的事情似乎并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这样的人，不会同情弱者。
一切结果终究是要看实力的。
拳头大也好，背后的势力大也好，但凡有一项叶昭压过陆虎，焉能如此被动？
只是如今，却不得不低头，去豪赌一把。
叶昭深吸一口气，坦然承认。
“是我杀的。”
身后的玉儿吓了一跳，不由得开口轻呼：“少爷。”
伸手握住了叶昭。
叶昭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继续说道：
“张顺图谋我家产业，逼死家祖，累的家父被流放，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怨。”
“即便再次选择，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除了他。”
陆虎移开了一直放在黑虎獠牙上的手指。
叶昭见状，一直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又一次赌对了。
陆虎将手重新放回了黑虎的头顶，轻轻抚摸着粗硬的黑黄毛发。
“张顺的根基虽然不扎实，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三境武士。”
“这么说你也是三境？”
“可据我所知，你十天前还是个普通人，甚至被逼的上吊自缢？”
“十天，不，三天时间，从一个普通人成了三境武者。”
说着，陆虎摇了摇头：
“这一点，又是如何办到的呢？”
对于自己身上的变化，叶昭给泰伯和玉儿的解释是叶家祖先显灵。
可是这个借口对陆虎来说就是个笑话了。
不过叶昭也早就想好了另一套说辞：
“几日前，我于山中遇到一落魄老者，以饭食赠之，得老者以两枚仙果回赠。”
“服下之后，浑身气血翻涌，筋骨疼痛。”
“可是疼痛过后，就有了一身用之不竭的大力。”
说这些的时候，叶昭心中不断祈祷玉儿不要露出任何疑惑之类的表情。
以陆虎的实力和心性，一旦玉儿表情异常，他就一定会有所怀疑。
不过所幸玉儿此时只有担心和不安，哪里会在意叶昭说的是什么。
而陆虎也明显被叶昭口中的“仙果”给吸引了注意：
“那仙果是什么样子的？”
“像是一团火焰，中间圆溜溜的湖泊状浆果，入手灼热却不伤肌肤。”
叶昭说完，就见陆虎居然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其中甚至有着一丝艳羡：
“若你所说无误，那果子当是天下奇珍，赤蛟血珀。”
“赤蛟血乃是至烈纯阳之物，正常灵植别说在其躯体上生长，便是沾染上一滴蛟血都要被其中的灼热之气烧成灰烬。”
“若是侥幸有灵植经蛟血浸染而不死，则其价值立增万倍，更别提长于遗骸之上了。”
“这样的灵果，吸纳了赤蛟一身血肉精华，将你的天赋改造至此到是毫不稀奇了。”
“你的武道之路比之旁人都要宽阔的多了。”
“张顺死在这样的机缘之下，倒也是不亏。”
这两枚果子完全是叶昭按照寒潭火树的样子形容的。
当时只觉得那果子定然不是一般的灵物，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看来对于寒潭火树的重视要加大一些了。
而叶昭也不禁有些后怕，幸亏当时没有冒险炼化那处地脉灵根。
仅死后的一身血肉养出的灵果就有这么大效力，那条赤蛟又该多凶悍呢？
沉默了一会儿，陆虎忽然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意味：
“早年间我便如你一般身有傲骨，不但有傲骨，还浑身傲气。”
“那时年轻，未将天下英雄放在眼中，终究是折了手。”
“我三十岁入五境，现今已经七十岁了。”
“若是当初未曾出现意外，以我之天资，别说六境，便是七境的门槛，如今也摸得了！”
“可我根基受损，再也无法炼化地脉煞气。”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年少时我曾得到了一本《血煞经》。”
“这本秘籍能使人将自身气血进行凝练，覆于拳脚兵刃，专伤人根基，实是一门阴损的对敌招数。”
“我伤了根基以后，便细心钻研了一番这本《血煞经》，倒是真有幸让我看出了点门道来，创出了一门新的功法。”
“这功法不能改变天资，不能增强气血，也不能使人有任何进益”
“但可使人在五境破六境时，将自身的气血凝炼成血煞。”
“这血煞并不比天地间的自然煞气强到哪里去，但是却能消除那些煞气中的煞火。”
“叶昭，现在你知道，张顺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他不仅是我的弟子，还是我晋升六境的希望。”
原来如此。
在张六猪的记忆中，陆虎收他为徒确实是为了帮助自己突破六境。
并且张六猪还会因此对自身造成影响。
当时叶昭还有些疑惑，百刀门既然有六境的武道强者，为什么还要费力气重新培养。
现在看来，根源就在这《血煞经》了。
想想也是，若六境强者可以随便帮助其他人破境，那岂不是太过于逆天。
一个突破无望的六境，拼着根基不要，岂不是能强行提几个五境上到六境？
就算提上来的六境再差，也肯定比五境强。
一直没人这么做，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至于这《血煞经》，已经炼了煞气的人无法再修习。
能修到五境圆满的，又有谁会为了别人练这玩意。
叶昭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陆虎：
“前辈的意思，是想让在下代替张顺，练这《血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