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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蓬勃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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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预料之中的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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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文学编辑部。 主编办公室里,烟雾袅绕。 江小沐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烟,一手拿稿子,一目十行,面色凝重的扫视读者来信。 虽然文章还没发表几天,编辑部却已经收到几百封来信。 其中有几十封,约有一成的人是严厉批评作者,在开历史倒车,立场不坚定,个体情感散漫,心态自由,价值观软弱,主观战斗精神抽象,思想片面等等。 哪怕江小沐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这些批评后,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这些东西只是给你看看,让你知道情况,但别往心里去。”主编张广年笑着宽慰道。 江小沐深吸口气,有些忐忑担忧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们既然敢发表这篇文章,影响就在可控的范围内。” “那就好,我虽然知道会有争议,但没想过会有人睁眼说瞎话。” 他现在就在说瞎话,哪怕在后世也有无脑黑,更何况这个年代。 之所以这样说,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希望编辑部为他多分担一些压力。 “别理他们。”张广年挥手道,“你要多看主流意见,大多数来信都持积极态度。” 来信除了一成严厉批评的,还有两成是争议和讨论。 主要围绕了文章的敏感性和描写尖锐程度、文学风格和艺术水平、流派定义和归属这三个方面争论。 比如有的人觉得描写过于敏感和尖锐,有的人认为文章的思想性和艺术水平一般等等。 这种争议是良性的,属于文学、理念、反思等交流,主观上没有恶意。 这些人也是社会各个领域的精英,佼佼者,影响力最大,也最为理智。 剩下七成的信是感谢和交流。 说文章写的好,读过之后深受鼓舞,感触良多等等,并在文章中诉苦、批判和探索。 有一种刚刚从梦魇中醒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诉说的感觉。 个个情绪激动,感情浓烈。 与其说是感谢,倒不如说他们心中对往昔岁月中的苦难、悲惨人生转折,丑恶、相互欺骗、倾轧、相互利用等等,有一种愤懑不平需要宣泄。 同时对当下和未来感到迷惘、失落、苦闷和彷徨,急切的需要指引。 而《牧马人》中以以伤痕为核心,辅以反思,逐渐升华,恰如其分的成了希望之光。 江小沐点点头,沉吟道: “对于您邀请我去参加演讲、讨论、座谈会等,我只能说抱歉,不想成为标杆人物。” 主要是想考大学,如果亲自下场,参与到无休止的争议中,那他就没办做别的事了。 这种事儿前前后后没几年扯不清楚,甚至一直扯不清楚。 况且“林染”的名号已经打出去了,有了些影响力,过犹不及,若贪婪更多弊大于利。 张广年颔首理解道:“没事,相信有了你这篇文章,今后会有无数的作者反思,写出更多类似的作品,甚至我以为酝酿一段时间,让人们再多思考久一些,效果会更好。” 发布文章前,编辑部建议江小沐取笔名,就是为了保护他,规避潜藏的未知风险。 “当然,我还是真诚的邀请你,回去后再写几篇好文章,适当的引领风向。” 江小沐点点头,从挎包里拿出一叠稿子,起身上前递过去,微笑道: “我今儿正是来投稿的,要不您看看?” 张广年把稿子接到手里,扫了一眼,疑惑道:“我的遥远的沙洲湾?” 江小沐:“对,沙洲湾是虚构的名字,本想写我插队的地方,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这篇短篇小说,正是《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描绘了黄土高原上的小山村和一个风趣的放牛倌的故事。 小说以抒情散文的笔法,通过老知青对插队生活的回忆,真实鲜活、自然贴切地描绘了革命根据地陕北黄土高原的风貌, 为读者展示了陕北人民的朴实、忠厚、积极乐观的性格,以激发人们认真地思考人生,思考社会。 小说感情深厚,娓娓叙来,令人回味无穷。 这篇文章江小沐修改的不多,基本抄原文,只改了地名等一些与他不合适的地方。 “嗯,地名虚构也好,用林染发表,别人才不会顺藤摸瓜找到你。”张广年点头笑道。 说完,他递给江小沐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安静的看了起来。 江小沐回到沙发上坐下,把烟点燃,默默的等候着。 如今他待遇很不错,因《牧马人》的特殊性,来编辑部后,每次都由张广年亲自接待。 要知道张广年级别很高的,是个大忙人。 平常作者能见一面就算不错了,还亲自接待江小沐,也能看出对方的重视程度。 良久,张广年看完文章后,思索片刻,开口笑道:“你的写作风格变化很大啊!” 接着又摇摇头,自顾自说: “也不算大,你第一篇小说也是放在大西北,只不过前者是草原,后者是黄土高坡。” “老崔说的对,读你的文章,总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泥土感和踏实感,温情脉脉。” 《遥远》这篇小说,基调缓慢而平和,语言读来清新悠然,着意于陕北农民清贫闲适的心境和民风古朴的乡土叙事,处处浸透着一种温情的伤感。 比如:“我总是梦见那开阔的天空,黄褐色的高原,血红色的落日里飘着悠长的吆牛声……我想念那儿,是真的”。 再比如:“秋山的色彩也不再那么单调:半崖上小灌木的叶子红了,杜梨树的叶子黄了,酸枣棵子缀满了珊瑚珠似的小酸枣……” “尤其是山坡上绽开了一丛丛野花,淡蓝色的,一丛挨着一丛,雾蒙蒙的。灰色的小田鼠从黄土坷垃后面探头探脑;野鸽子从悬崖上的洞里钻出来,"扑楞楞"飞上天;野鸡"咕咕嘎嘎"地叫,时而出现在崖顶上,时而又钻进了草丛……” 作者精心择取了灌木、杜梨、酸枣、野花、小田鼠、野鸽子、野鸡这些山村里常见的景象,用灌木的红叶,杜梨的黄叶,酸枣珊瑚色的红晕,野花雾蒙蒙的淡蓝来表现秋日陕北的色彩斑斓,这是一种静态美。 用小田鼠的探头探脑,野鸽子的“扑楞楞”飞上天,野鸡的“咕咕嘎嘎”叫来体现秋日清平湾的青春活力,这是一种动态美。 静态美和动态美构成了作者心目中理想的精神家园。 和牛为伴的段落里,“黑色的山羊在陡峭的岩壁上走,如走平地,远远看去像是悬挂着的棋盘;白色的绵羊走在下边,是白棋子。” 作者用丰富的想象力和新鲜的比喻,将一幅乡土气息浓厚的画面,还原成为一段精彩的文字,黑山羊、黑棋盘、白绵羊、白棋子,构成了原生态的文化底色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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