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德也不多说话,拿起糕点就塞进嘴里,嘴角的胡须抖动着,糕点的粉末也从嘴角滑落到桌子上。
“嘿,要饭的就是要饭的,没个正形。”
先前嘲讽孙有德的那位客人见掌柜的走了,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孙有德也不理他,只是问道:“道长,那蜘蛛精,好对付吗?”
“不太好对付,蜘蛛精是个凤初不假,可是那地形方便她使用土遁,我一时间也追赶不上,就把她打跑了。”
“我想来也是,道长初入道门不久,对付这类妖物多有生疏。”
孙有德叹了口气,不再去问蜘蛛精到底怎么样,喝完茶水后,说起他和狐狸精之间的战斗。
半日之前。
孙有德追着狐狸精出了棚屋区,两者就在一片小树林里战了几个回合,孙有德看准机会,一鞭打在狐狸精的腿上。
狐狸精情急之下,使用遁术远去,孙有德本想追赶,没想到一出树林却看见地面上站着一个身形怪状的老者,用拐杖拦住去路。
孙有德怕撞到老者,忙问道:“你拦我做什么?我要去追那狐狸精。”
老者摇头道:“你追她无用,这狐狸精要是让你打杀了,只怕你一身修为得削去一大半,北地五仙也不会放你过生。”
“难道因为她和北地五仙有关系,我就得纵容她为祸人间吗?”
“大师,这一点就是你的问题了,那狐妖也没做坏事,她甚至连蛊惑他人都未曾做过,又何来的为祸人间?”
孙有德愣了两秒,又说道:“这狐狸精抓了一个道士,道士的师弟还跟我说了此事,总不至于这一点也不……”
“哎哟,这就更不得了了,狐妖抓了一个道士去成亲,此事我小老儿也是知道的,她就从我这地面走,说不得让我听些女儿情话。”
孙有德眼看追不上狐狸精,又被老者缠住脱不开身,便问起缘由:“此话怎讲?”
“大师有所不知,被你打走的那狐狸精是北地五仙不假,可是她身上有一份大气运,乃是上天眷顾的妖精,生下来吸收日月精华,不食人肉,不做坏事,只为了应一份宿世情缘,也是个极为苦命的女子。”
“过往未来谁又说得清楚呢?也罢,看在老丈今天求情的份上,就先饶她一命,老丈你能护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鄙人在别处看见她,手中铁鞭还是定打不饶。”
那老丈却是冲着孙有德拱手:“大师你今日打她一鞭,恐怕也得还你一报,即便不是她,这一报也得应在其他地方,老朽告辞。”
矮个子小老头身形一晃,竟然沉入地面,不见踪迹。
孙有德叹了口气,收起铁鞭往回走,出了小树林时,忽然看见路边有一野祠,野祠里矗立着一尊泥塑的雕像,已有了些年头,表面上出现了裂纹,面前摆着包子果子一类的贡品。
他仔细看去,土偶赫然与刚才出现的那老头有着九成相似,他看到这里,摇头晃脑的离去。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不知为什么,等他走到曲江城的城门口时,却是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因此摔伤了左腿,才会走路一瘸一拐。
张稳听到这里,嘶了一声,觉得有些古怪,他望着孙有德的面相,驱魔人堂堂正正一股正气,百邪不侵。
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孙有德的红鸾星动,近期将有喜事。
“我何来的喜事?”
孙有德不明所以。
张稳摆摆手:“大师可有婚配?”
“没有,从军打仗十多年,年过四十,也不想有婚配。”
道士大笑道:“那贫道就在这里先恭喜大师了。”
孙有德皱眉,起身离开茶馆,边走边说道:“鄙人对这些没有兴致,不如早去。”
~
目送孙有德离开,张稳在一旁拉着英子的手说道:“孙大师害羞了。”
“先生,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让大师听到。”
“说的对。”
张稳应了一声,转头看着小女孩:“猜猜看,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孙有德的话,英子也都听说了,小姑娘眼珠一转:“我们是要去城外找那个老爷爷?”
“真聪明。”
张稳正愁找不到高如明的下落,现在机会送到面前,他怎么会不心动呢?
孙有德一五一十将老头说的话都告诉了张稳,这也是张稳最担心的地方。
狐妖莫非真的和高如明有一段姻缘?
可是人妖不能共存,他要做恶人棒打鸳鸯吗?
这事还得等把高师兄救出来,让他自己亲自决断。
很快,张稳带着英子出了城门,往孙有德指点的方向走去。
差不多半刻钟的功夫,他们就在路边看到了孙有德口中的野祠。
只是这一次,拄着拐杖的小老头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他见了张稳到来,恭敬道:“真人到来,有失远迎。”
张稳摆摆手:“别来这一套,你知道贫道要问什么。”
“莫非是为了那道士的下落而担忧?”
“正是,速速讲来。”
“其实这也是小老儿不知道该如何讲的原因,狐妖和道士有一段宿世情缘确实不假,但她这次却不得成功。”
“这是为何?”
老者叹息道:“因为她弄错了关键环节。”
“什么?”
张稳意外的望着老头,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问道:“你是本地土地?”
“土地谈不上,小老儿原本是此处一宗族的族长,平时行善积德,百年之后,宗族的供奉香火,于十多年前成型,也就是这片山林的看管人。”
“可有朝廷敕封?”
土地摇头:“没有。”
张稳呢喃道:“原来如此。”
土地恭敬道:“像小老儿这样的山神精怪,想必入不了真人法眼。”
“你先告诉我那狐妖所在何处,我先去找她,至于与我家师兄的情缘,再另做商量。”
土地一看,只得叹息一声:“好吧,真人要去便是,不过休伤了她的性命,这狐妖有大气运,伤了她,必定损失自身的道行。”
“贫道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