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海仰起头似乎是在认真回忆。
“说起来悦悦的事情其实都是她的亲生母亲在管，具体的我还真说不上来。”
说完王如海又对着宋明笑笑。
一副你懂的表情。
“男人在外不容易，孩子的事我那时候确实没操过心。”
宋明只能咧嘴赔笑。
等着王如海接着说。
“不过那道疤我是记得的，那个时候悦悦的妈妈刚刚出车祸去世没多久，突然有一天学校打电话给我要我过去，我一去才知道是有个女同学把悦悦的手划伤了，我那个时候一生气就报警了，但是最后还是想着大家都是同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孩子也不好留了案底就私了了赔点钱。”
“那您还记得划伤王悦的女同学是谁吗？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划伤王悦的？”
王如海双手虚握在一起略作思考道。
“呃，我记得好像是因为一个比赛吧闹了点不愉快，小孩子间的矛盾。”
“哦，那个女同学好像叫江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同学家和您已故太太车祸的关系？”
王如海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也是孽缘，我也是在派出所处理悦悦那件事的时候，见到那位女同学的妈妈才知道的。”
“可以详细说说吗？”
“原来和我太太相撞的那辆私家车司机，就是悦悦同班同学的爸爸，真是造孽。”
“王悦知道吗？”
王如海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这个我不清楚。”
接下来宋明就和王如海聊了一会关于王悦的事。
宋明看见王如海眼眶渐渐泛红。
说实话宋明觉得人性真的很复杂。
通过今天这番谈话宋明可以看出。
王如海对于王悦的事情知之甚少。
很多事情也只知道个大概。
用词都是好像，以前，听谁谁说的.....
而且能回忆的也很少。
聊到最后都干巴巴的没话说了。
很多时候他说的都是“我记得以前悦悦经常和她妈妈......”
很少有主角是他的时刻。
他在王悦的成长道路上扮演的更多是旁观者这一角色。
很少是参与者。
甚至都不能说是旁观。
只能说是在时间的缝隙里匆匆一瞥罢了。
但是说起这些王如海竟然也能有情绪波动。
“那今天.....”
“哦对了，我还想起一点，以前我记得悦悦最喜欢开家长会了，每次她都会跟着她妈妈一起去学校，然后再一起回家。”
宋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就告辞离开。
夜里——
万物都已休憩。
除了灯火通明的大厦里的打工人。
“啊！”
是一道急促锐利的女声。
江韵白恍惚间眼前还能看见梦里的场景。
下一刻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谁——”
江韵白吓得抱紧自己缩成一团。
“小白是妈妈。”
江母将女儿搂在怀里安抚。
“做噩梦了是吗？”
江韵白点头。
“妈妈，我又梦见爸爸出事那天……”
江母闻言赶紧抱紧江韵白。
可是江韵白还是继续哽咽着说道。
“要不是我。”
“要不是我说我单元小测考了全班第三名，要吃他烧的红烧鱼，他也不会开车出去买鱼......”
江母打断江韵白未完的话。
“不是这样的。”
“如果那天妈妈没有粗心忘记承诺过给你买的鱼，你爸他也不会再跑出去，如果这么说都怪妈妈粗心......”
最后母女两人相偎在一起。
直到后半夜江母才回房间睡觉。
但是江母走后仿佛也一并带走了江韵白好不容易暖起来的心。
一闭上眼江韵白还能看见了梦里的场景。
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是真的一般。
——
吵闹的人群渐渐围了过来。
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鸣笛声。
现场闻起来还有一股汽车特有的汽油味。
“快报警！”
“叫救护车吧，你看都是血.....”
江韵白在梦里仿佛是开了上帝视角。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渐渐地侧翻在地的私家车从被压瘪的车窗里滑落出了一条活着的鱼。
那条鱼浑身上下沾着血水，还在拍打着鱼尾求生。
一股血色的涓涓细流慢慢洇出。
在粗粝的柏油马路上。
可是那时候的江韵白明明还在家里做作业。
人的大脑有时候还真是奇怪。
明明没有经历过的事，却能想象得绘声绘色。
仿佛就是亲眼所见一般。
谎话说多了，就成真了。
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
江韵白至今为止都还记得那天。
妈妈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慌忙地离开了。
江韵白一个人在家里等了很久。
直到外面天都黑了。
路灯也亮起来了。
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家里就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很饿。
但是电话打不通。
她只能耐心地在家里等着爸爸妈妈回家。
终于，妈妈回来了。
“妈妈，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江韵白看见妈妈手上沾了血迹。
还有一条被装在塑料袋里的鱼也都是血。
当时江韵白的心突然就跳得很快。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妈妈。
“饿了吧，你爸爸他今天不回家我给你做鱼吃。”
说完江韵白就看着妈妈转身走进厨房。
江韵白则回到客厅继续看动画片。
心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然后厨房内就传来了江母的声音。
“小白，妈妈给你做清蒸鱼好吗？妈妈做不好红烧鱼。”
江韵白觉得妈妈的声音有些奇怪。
“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
之后厨房就传来了刀和砧板相撞发出的声音。
半小时后——
“哇，好香啊。”
江韵白吃得津津有味。
但是江母却吃得很少。
“妈妈你怎么不吃啊？”
江母摇摇头只是一个劲地催促江韵白吃饭。
吃完后江韵白正准备起身将碗筷放到厨房水槽里。
“小白。”
江韵白看向神情古怪，眼眶里蓄满泪水的江母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
“你爸爸他出车祸了……现在人在医院刚刚抢救完还没脱离危险期。”
“那...他......”
江韵白张开嘴。
但是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和说些什么。
他还好吗？
一定不好。
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