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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的对家成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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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割袍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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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明霜与那宫装丽人擦肩而过时,才出杏园,尚未转到角门处,故而未曾看见这位小娘子是从楚怀玉车马上下来,但纵使如此,她仍顿住脚步。 “郎君,怎么了?” 殷十七问道,岑明霜抿了抿唇,摇头:“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觉得方才那位小娘子身上的熏衣香味有些熟悉。” 是在镇远将军府那晚雨夜时她在楚怀玉身上嗅闻到的味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从楚怀玉车上下来? 会不会与那份被损坏处理过的账本有关? 从曲江岸至杏园门口的这段路,岑明霜已然有所揣测。 王六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察觉太原王氏插手漕运案,故而不可能未卜先知毁坏账本。 胡荣锡那头,她也从未说过此案与太原王氏有关。 能知道太原王氏插手漕运案,且有机会接触账本处理账本的,唯有楚怀玉一人而已。 但她不能理解,楚怀玉的动机是什么。 若是最开始,楚怀玉就是为了给太原王氏脱罪而来,在镇远将军府之时就没必要救下自己。 岑明霜骤然想到楚怀玉被人带走未归青松精舍的那天,以及再见面时他身上的血腥味, ……是有人逼迫吗? 岑明霜如此揣测着,脚步愈快。 她要亲自问过! 楚怀玉端坐在车厢之内,犹如一尊白瓷雕像,美则美矣,却无声息亦不见活气。 直到岑明霜的衣角在他视线范围内出现,楚怀玉才露出一点清浅消融,他略略坐正,风仪更美。 “岑郎君。” 岑明霜登车,楚怀玉拜伏:“今日约郎君相会,是为答谢郎君恩情,今日郎君所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只问你一件事,账本究竟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岑明霜向前凑近半步,目光灼灼:“今日我只要一句真话。” “郎君不是已有揣测了吗?”楚怀玉含笑看着岑明霜,眼圈微微泛红,似有晶莹闪烁,但他极快抬袖掩去,“岑郎君猜的不错。” “那账本确实是我所为,岑郎君应当知道,我登科不易,又常年受镇远将军府辖制,王七娘喜欢我,我便不得不依附她而生。”楚怀玉将衣袖放下时,眼尾艳红,神情却散漫平静,仿佛只是在说寻常事。 楚怀玉微微一笑,伸手指向岑明霜,又指向他自己:“岑郎君是我逃离王七娘的一支登天梯,原先自然要好生回护,也顺带报恩。” “岑郎君曾救我一命,我也在镇远将军府护住了岑小郎君。”楚怀玉顿了顿,盯着岑明霜许久,方才开口,“如今你我,再无瓜葛……两不相欠。” 他将这句话说出口后,反而坦然般能与岑明霜对视,岑明霜看去,只在他眼中望见一片讥笑:“岑郎君,莫不是真以为我与岑郎君你,有什么情分可言吧?” “太原王氏乃是自前朝便昌盛至今的世家勋贵,我要往上爬,当然是向太原王氏投诚,来得妥当些。” “岑郎君……” “砰!” 楚怀玉话还未说完,面门上便结结实实吃了岑明霜一拳,直打得他向后栽倒眼冒金星,好半晌都说不出话,耳边更是蜂鸣一片。 唯有岑明霜的声音尤其清晰:“这一拳,是替那些因太原王氏与王六郎所丧命之人给你的。” “如你所愿,此后我们分道扬镳,恩断义绝。” 岑明霜静静看着仰面倒在地上的楚怀玉,他脖颈纤细,肌体素白,而眼尾艳红,整个人依旧有一股即将破碎的脆弱感,但她已心如止水。 “岑郎君啊……”楚怀玉以发覆面,轻轻叹息道,“其中又何止太原王氏呢,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只想着处置此事。” “但此事中浮出水面的,也只有太原王氏与王六郎,那样大的案子,你心里清楚,不是一家一人能办成的,岑郎君,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的声音落在空处,毫无声响,起身时,已然不见岑明霜的身影。 唯有一片被割断的衣袖掉落在他身边。 岑明霜离开马车,在外守着的殷十七早就听见车厢内楚怀玉倒地时发出的闷响,连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有意问询自家主子的安排,但见岑明霜脸色难看,两眼含怒,一时间也不好开口。 主仆两人步履匆匆,往杏园而去。 “等见到了胡老先生派来的人,方才我与楚郎君所说不要透露半分。”岑明霜神情渐渐平静。 既然楚怀玉能拿到账本又能在账本上动手脚,便极有可能跟胡荣锡有关,再加上她至今不清楚胡荣锡的用意。 今日见面,更要多加小心。 主仆两人再次与那位宫装丽人擦肩而过,岑明霜本能回头,果然看见这位戴着帷帽遮掩发髻与容貌的女子进入楚怀玉车厢内。 她转过身,径直离开。 如今自己已经跟楚怀玉割袍断义,他与谁来往,都与她不大相干。 …… “哟,这是怎么了,我记着楚郎君你也没有什么断袖之癖,为何与岑郎君相绝,倒失魂落魄得像是受了情伤?” 宫装丽人坐上马车时,楚怀玉仍旧仰倒在车厢内,两眼看着车顶,手里还攥着那片被割断的衣袖。 “你又回来做什么?” 他淡淡道。 “没什么,是贵人的意思,说是楚郎君为了我们受了岑郎君一拳,有损容貌,故而预备了一份大礼要给楚郎君,让楚郎君预备着。” 楚怀玉此刻满心倦怠,犹如泥胎木偶般躺在车厢中,像是全然听不见身边人的言语。 这位宫装丽人倒也不恼怒,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小楚郎君,且莫要如此,你跟岑郎君的缘分还在后头呢。” “日后你们同朝为官,党派不同,你死我活……这般生死情分,旁人求之不得。” 楚怀玉伸手摸索到一枚茶盏,精准无比地砸上这位女郎额头:“政见不同尚且不至于生死搏斗。” “你们逼着我做出此事,无非是让她知晓我是何等卑劣之人,日后她与我朝堂厮杀,必然见血,而你们知道,我是这世间第一等惜命人。” “这可怨不得我们。”那丽人扶稳帷帽,款款下车,“你本就是一等卑劣低贱的货色,强装君子,能有几时好?” “你且放心,那份礼物你必然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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