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照耀岭南商盟议所周围的竹影摇曳。代表们围坐在临时搭建的木台旁,商机与秩序的未来在这里交汇。晚风中,苏锦瑟缓步上台,将手中卷轴微微展开,她声音平缓却透着底气。
“各位,我提出的是——统一岭南商贸资源,建立一个更大的商会联盟,以村庄为核心,连接南洋与中原,成为区域经济中心。”她环视众人,眼中闪烁着权衡与野望。她续道:“过去,我们分区域、分村寨经营,取得许多成果。但若要成为真正有实力的实体,必须构建一个覆盖谷地与海洋的商盟体。”
人群中议论陡升。苏锦瑟没有停顿,从筐里拿出一把银票、“岭南联合商票”模型、财报图表,分别展示货物流通量、项目利潤直观数据、商票兑换流程。代表们跟着一起比划,慢慢从质疑转向好奇。
第一次,长老们担忧会被岭南垄断;第二次,担心商会权利集中影响寨主;第三次,他们开始看到商票稳定性与跨庄寨颁发制度的重要性。玉溪寨、南坪寨等代表纷纷点头,表示愿意试点推行统一票据与资源共享机制。
议中,苏锦瑟强调:通票非关政治,仅用于商业目的,且设透明机制与轮值理事会;联盟总部不设在岭南,坐落于北商馆或象屿港,三方轮值管理,确保各寨利益受到保护。她的逻辑缜密,野心明显:这不是单纯的商业扩张,而是对权力结构的重塑,对区域秩序的掌控。
此时,叶长歌缓缓登上台前,他看着台下众人的表情,然后,在握着苏锦瑟肩膀的那只手上轻轻拍了拍,“锦瑟的提议大胆而有远见。岭南若能成立这样的联合商会,将提升我们的贸易效率,增强议价能力。但千万不可忽视各村寨的平衡:彼此仍要保留自主权,决策机制要公开透明,资金流向要可追溯,避免形成新的权贵中心。”
他深吸一口气,环顾全场,“我们提出的是合作意志,不是强制绑定。若有参与、共享、约束机制,村寨们就会视之为共建,而非被动接受。若没有平衡机制,再好的设计也会引发恐惧与对抗。”
他沉声继续向苏锦瑟补充建议:设立区域信访热线,让村寨可随时反映商盟决策问题;设置“内部监察员”由各村轮值;银票总发行量须与량货量挂钩,防止滥发通货膨胀。这些条款获得现场广泛认同。
台下掌声如潮,磋商持续了整整两夜,苏锦瑟与叶长歌并肩主持,节奏精准。这是他们的协同演出,也标志着苏锦瑟从单纯商人,向商盟核心策划者与结构设计者的角色跃升。
夜深,最后一轮收尾讨论中,岩前村代表提出:“既然商盟票据和制度将覆盖我们的村寨,可否提出我们的代表也拥有理事会席位?”众唱赞同。苏锦瑟与叶长歌交换目光,轻轻点头。长歌低声说:“当然,他们的利益与声音要被尊重。”
商盟初步蓝图落实:理事会名额分配、银票发行机制、仲裁机构设置、轮值总部方案,都在两夜会议中明确。代表们既激动又放心,因为这是一个真实的、可触及的未来。
第二夜尾声,篝火旁,苏锦瑟与叶长歌退至一角。她轻笑:“合作伙伴变盟友,就在这一刻。”他看向她,目光柔和而坚定:“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了。这条路,我会一起走下去。”
两人的默契不仅停在互相理解上,更植根于商盟本身——一个他们共同设计、共同守护的制度堡垒。
会议后的第三日清晨,岭南港的雾尚未散尽,一艘来自南洋的船只悄然靠岸,带来了十几箱珍稀香料、瓷器与象牙制品。这些货物无需验收,直接运往苏锦瑟设在商会总部的新仓库内。她站在二层木阁的窗前,目光深邃。
身旁的管事低声禀报:“象屿、石岗两处商队已确认采用岭南银票作为交易标准货币,计划扩大运输路线,并请求加入商盟。”
苏锦瑟点头,淡淡一笑:“很好,银票是开端。等到他们的货币链彻底依赖我们,我们掌握的就不止是商路。”
她转身下楼,步履坚定,衣摆掠过长阶,风起云涌。外头院中,十几名来自南溪寨的代表正在等候,准备与她签订供货协议。苏锦瑟未多寒暄,开门见山提出三条款:统一定价、优先供货、利润分配按股份划分。她以清晰账目与标准契约赢得代表的认可,气氛微妙地发生变化。
这些日子,她不再只是叶长歌身边的合作人,而是掌控实权的“岭南商会女执事”,一个代表秩序与契约力量的新贵。
与此同时,叶长歌也没闲着。他带着部分民兵巡视新加入联盟的几个村寨,了解他们的粮食、人口、治安情况,并暗中评估其忠诚度与发展潜力。在新溪村,他与一位老族长长谈至夜深,对方感慨:“你不是来索取的,而是来倾听与建设的。”
叶长歌淡笑:“我想让大家知道,联盟不是权力榨取,而是利益共赢。”他带来的是建设图纸、水利经验和农具模型。他清楚,苏锦瑟掌控的是经济主动权,而他要维护的是民心与地基。
两人分头行事,战略协同,竟构筑出一张绵密的区域控制网。苏锦瑟用商贸套牢各方,叶长歌用资源与秩序稳固合作。
一个月后,岭南商会正式发布《商盟宪章草案》,将原本临时联盟升级为有约束力的商贸共同体。宪章规定:重大贸易决策需三分之二村寨同意;银票增发需三人签署;仲裁由三寨代表组成,任何争议不许动武,只可走诉讼渠道。
更关键的是,宪章设有“战略统筹席位”一职——由叶长歌出任,统筹联盟发展节奏与安全策略。而“财务总议长”则由苏锦瑟出任,掌握银票、预算、财务拨付权。这一安排让商盟具备政治中立性,也平衡了彼此的权力。
有村寨代表曾低声问:“你们两个,谁才是真正的领袖?”
当时苏锦瑟正在账簿前签署合约,抬眼一笑,反问:“你是问权力在哪,还是问责任在哪?”
而叶长歌站在门外与数名村官交流农田规划,听到此言,只笑不语,抬头望向正在挂起的新盟旗。
正是在这种细致布局与分工中,两人的角色逐渐清晰:一个在明面统筹,一人在暗处布局。联盟稳步推进,而苏锦瑟的野心也从掌控商路,向更深层次的政治影响力靠拢。
数日后,岭南西部某大寨因银票信用崩塌请求临时救助,苏锦瑟果断出手,以岭南银票为担保,为其提供过渡资金,并派人重组其仓储和账本制度。此举不仅救下该寨,更让其彻底倒向商盟旗下。
顾清霜私下感慨:“她这一手,比打仗还凶。”
叶长歌轻声回:“她是在用金银夺人心。”
与此同时,商盟内部开始出现第一次“利益调整”:某些原先的小寨因供货量小、分红少,开始提出异议,认为分配机制不公平。苏锦瑟却主动召开听证,展示收支明细,并设置“激励阶梯”:供货越多,分红越高。
她的透明与魄力,赢得反对者转变。一名激进代表当场表示:“我原以为你是来统治我们的,没想到你是在带我们致富。”
夜里,叶长歌与苏锦瑟一同坐在后院竹亭。他看着她案上摊开的财报草案,不由感慨:“你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岭南了。”
苏锦瑟抬头望月,沉静说道:“我想建立一个,能真正与北地商帮抗衡的网络,让岭南不再受制于人。你愿意帮我吗?”
叶长歌将茶盏放在她手边,认真点头:“你撑起天空,我守好土地。”
星光洒落,一场静悄悄的革命,已悄然完成。而在这片曾是战火与逃难的土地上,新的秩序与权力,正由他们亲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