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对方招供未必能成，但，一旦说中了，对方必然会有微表情。
即便是古代的死士，也未必个个能够练就微表情管理！
“是了。”
她直起身子，转头看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司空璟，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你二哥想杀你。”
司空璟挑眉，还以一笑，软软地应了：“嗯。”
他没说：太子也想杀你。
想杀她，就是想杀他，没差别！
管裳笑了笑，反手一刀扎进了黑衣人的心脏。
快、准、狠！
她面无表情地把刀拔出来，接过金枝递过来的新帕子，又把刀身擦了一遍。
擦刀，不是为了擦刀，而是平稳杀心。
杀人之后，杀戮引起的血腥战栗，会令人过分亢奋，影响判断、也激发凶性。
在一下又一下的擦拭中，她感觉到全身的血液沉静下来了，才抬起头来，看向皇宫的方向：“第一局，我主守。那么这第二局，轮到我主攻了！”
今天这一出，是司空璟约她出来赏灯，却也是他们商量好的：引蛇出洞！
司空璟看着她的面容，只觉得心动的要命。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热烈的女子！
没错，除了热烈，他找不到更适合形容她的词汇！
他仰头，凤凰灯还高高悬挂在安全的树枝上，像是随时都能展翅翱翔。
此时此刻，他不由心想：管裳其人便如此，总有一日，她将凤舞九天！
“回去吧。”管裳把刀收入鞘中。
玉叶也将她的风披捡了回来，低声道：“脏了，主子如不嫌弃，用我的吧？”
“不必。”管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笑道：“这一身的血腥，披哪件都一样是脏的。”
只不过她一身黑红的衣裳，看不出来血污。
司空璟已经将凤凰灯取下来了，走到她身侧，问：“师妹可有受伤？”
管裳如实道：“被罡风擦破了一些地方，回去后让金枝玉叶给我上药就好了。”
她反过来问他：“你呢？”
上下打量，他的衣裳倒是很好辨认。
有些血污，却没有划破的地方。
司空璟摇头：“我无事。”
管裳笑道：“你替我挡了好多次攻击，自己一点儿伤都没受，你小子武功挺厉害啊！”
人家对她好的地方，她自然承情。
不扭捏，从容面对。
司空璟被夸了，十分谦虚地道：“师从你父亲，都是师父教得好。”
管裳挑眉：“回去吧，该合计下一步了！”
司空璟颔首，应：“好。”
温温软软的。
回到马车上，玉叶都没忍住说了句：“主子，我怎么感觉五殿下好娇啊！”
金枝也道：“应该说，他在主子面前很娇软！”
“一大老爷们，你们说他娇软，像话吗？”管裳靠在软垫上。
身上被剑气刀风划破的地方隐隐作痛，但马车上黑漆漆的也不好敷药，反正伤口都不深，还是回去再说。
玉叶相对比较活泼，相处久了胆子也大：“主子，你真的没打算跟五殿下结亲吗？”
金枝在一旁，不太赞成的说了句：“结什么亲？若五殿下日后上去了，咱们主子可不要操心死了？若他不上去，成王败寇是什么下场，还说不准呢。”
玉叶没她想的那么多，被斥责了，不由一愣。
“没事。”管裳失笑：“私底下，在我面前想说什么就说，说不说在你们，听不听在我。”
“主子真好！”玉叶又笑了。
然后又问：“我看五殿下追得越来越紧了，生怕主子被别人拐跑了似的！”
“我现在是个寡妇呢。”管裳挑眉，不以为意地道：“别想那么多，先把眼前的路一步步走好。将来的事，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不是正常人以为的：两情相悦、你侬我侬。
到了他们这种层次，谈婚论嫁若只是问心意，下场都会很惨。
司空璟的马车在后面，一路将管裳的马车送回了淮安侯府。
他下车相送。
“还提着这灯呢。”管裳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灯。
有一说一，古代的花灯做的，真的很精巧，美轮美奂的。
司空璟理所当然地道：“那是自然，这可是管师妹送我的。难得！”
“哦，你是指责我很少送东西给你吗？”管裳挑眉。
司空璟笑了，道：“那倒不是。”
管裳理不直气也壮：“我少送你东西，偶尔送的一两件才能让你觉得弥足珍贵！”
东西多了不会珍惜，是人的本性，这点没得辩！
司空璟苦逼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说给她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管师妹一贯如此，我该习惯。”
管裳冲他一笑，上前抬手掐了掐他的脸颊，道：“回去吧！”
她早就想掐他脸了，这张脸看上去真的很好掐。
当真是娇娇软软的，偏又不是娘娘腔的那种，明明也十分阳刚健壮，偏就在她面前装柔弱！
“这边也掐一下。”司空璟弯腰，将另一侧脸颊送到她面前。
管裳噗呲笑了：“你有点抖M的性质啊，还把你给掐爽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伸手掐了。
力道不重，只微微掐红了一点，芙蓉玉面像是上了腮红，更好看了。
美色当前，她依旧冷静如斯：“走吧，回见！”
转身进了侯府大门。
司空璟看着门扇在自己面前徐徐关上，提着灯回到马车前。
侧身回望，目光放在淮安侯府四个大字上，笑意淡了许多：“总有一日，本殿要把她名字前面的淮安侯三个字摘掉！”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了。
眼前迫在眉睫的，便是解决掉司空擎！
司空璟原本算是比较温情的一个人，虽然为人算计，但凡事都会留一线，并不会心狠手辣。
吃过生死存亡的大亏后，他很清楚：有些人，天生就是要你死我活的！
但凡司空擎不先对他出刀，他便不会赶尽杀绝。
然而——
司空擎没想先杀他，而是选择先杀管裳祭刀！
这就完全不能忍了！
皇族司空氏每年三月十三，有一个祭祖的大事。这个祭祖，不是去祭太庙，而是去皇陵。
每年都是皇帝在太庙守一夜，储君去皇陵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