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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用毒计吗,奸臣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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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寒而栗(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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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章写得太赶,上午感觉文字上不满意所以大改了,剧情没有变,文本量加到4k) 妙龄少女脸颊莹白如玉,红唇娇艳似火,她眉眼精致得如同世间最珍贵的宝石,淡红色的梅花印静静弹在她眉心。 眸子清亮,灵动地一眨一眨,撅起嘴的脸上满是孩子气。 大臣们恍然间以为,是有一朵白色的蔷薇忽然盛开在这夏瞬殿中。 少女风风火火地跑进大殿里,宫女们跟在身后,拦不住她,也不敢踏入夏瞬殿。 “公主又怎样?!公主比皇子差吗?!顺皇帝不就以公主身做了皇太女,最后还当了皇帝哩!”少女一边跑一边神气地说。 顺皇帝,即女帝楚瞬,顺是她的谥号。 少女说是只有十六岁,跑动起来时,脖子往下的风景却蔚为壮观。 所有臣子都微微低头,不敢以视线冒犯。 无人胆敢阻拦,便由着少女肆无忌惮地跑到皇帝座前。 “父皇,你快评评理!公主年满十六,是不是也该来夏瞬殿议事?!” 她撒娇着摇晃娇柔的躯体,宫裙的下摆让人眼花缭乱。 皇帝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像是全然忘记了,这里是百年来君臣议事的大殿,也忘记了,殿上正在讨论的话题关乎大夏一州之地、近百万百姓的存亡—— 本应极其严肃。 有臣子脸上露出愤愤之色,但无人敢于出声。 皇帝看着自己破瓜之年的女儿,带着笑意说:“顺皇帝可不是谁都能赶得上,谁都做得了的。” “枫儿你还是回宫里去吧,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唇红齿白的少女脸上不满,娇嗔着说:“还没试试谁能知道?!指不定我就是天生做皇太女的材料呢?!” 她的模样着实我见犹怜,即使是极北雪山上最顽固的冰雪,也要在她的撒娇下融化。 “好好,”皇帝只好哭笑不得地答应下来,招呼左右,“那就也给雅平公主赐个座。” 然后,皇帝又对着女儿故作严肃地说:“先让你议一天,叫你知难而退!” “我才不会呢!”雅平公主哼着气入座。 侍卫按皇帝的意思摆来座椅和小桌,放在左侧,和两位皇子的位置对着。 两位皇子微笑着对着小妹点头,都觉得她生性可爱。 雅平公主施施然入座,宽大的宫裙铺展开,双手放在桌子上,活像一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等她坐好后,皇帝便以同样的问题问向她:“北陆蛮子入侵幽州的事,枫儿你可听说了吗?” 雅平公主摇头晃脑:“当然听说啦!现在连宫中的宫女都在讨论这事儿呢!还在猜会是哪位将军领兵出征。” 皇帝循循善诱道:“蛮子南下的大军足有十五万人,而幽州常驻边军不过四、五万。” “而且现在靠外的三城都被围了,各自为战,靠内的三城也连门都不敢出,你以为我大夏应该如何应对啊?” 雅平公主手指点在自己光滑又富有弹性的脸蛋上,模样娇憨:“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了,我们为什么要有应对呢?” “不可以什么都不做吗?” “什么都不做?”皇帝错愕。 他微微皱眉:“什么都不做是什么意思?” 雅平公主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听说幽州是大夏最穷的地方了,整个州一年收上来的赋税只有八、九万金铢,还不到扬州的十分之一。” “这样穷苦的地方,蛮族想要,不如就让给他们好了!” 殿中有人低低地笑了起来,觉得这位公主实在是憨傻可爱。 从古至今,哪有把土地让给蛮族的说法? 皇帝听了她的话,也被逗笑了:“就算幽州再穷苦,也是我大夏的领土,怎么能因为赋税少,说送给蛮子就送给蛮子呢?!” “哪怕抛开我南陆领土完整不谈,枫儿你可听说过"蚊子腿也是肉"啊?” 雅平公主眼珠轱辘轱辘转了一圈,不仅没有被说服,反而露出更加不解的神情:“怎么会是"蚊子腿也是肉"呢?” “幽州一年税收不到十万金铢,可朝廷每年拨给幽州的军费开支却远远不止这个数啊!” “不然,以幽州不到百万的人口,怎么养得起四、五万器械兵甲俱是一流的精锐军队呢?” “硬要算账的话,幽州明明连蚊子腿也算不上,是大夏的负担才对!” 幽州……是大夏的负担?!! 雅平公主的声音像一块柔软的玉,话语中的惊世骇俗此时却让整个夏瞬殿陷入了沉默。 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在朝堂之上将国家领土称之为“负担”!! 连皇帝都一时语塞,不知道是被震惊了,还是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正当这沉默要转化为尴尬时,忽然有柔和的嗓音响起。 “请雅平公主再细思——” 殿中的人循声回头看去,一个站位靠后的年轻人从人群中出列。 他身长八尺,体貌不凡,脸上微微笑着。 人们认出了他——奉常掾顾子陵,出身南雅顾家,颇有几首诗赋在天烛城中流传,算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 他是个聪明人,自知过于年轻,官位低微,此前讨论战事时,一直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可他方才被雅平公主惊人的美貌所震慑,忍不住想表现一番。 “幽州庞大的军费开支其实不是针对幽州的支出,而是针对蛮族的。”顾子陵接着说。 “即使幽州易主,我们对蛮族的防范还是不变的。” “防线会由幽州换到青州和淳州,但这笔军费开支无论如何都免不了。” 顾子陵露齿而笑,自以为深入浅出,无论话语还是表情都温文尔雅,无懈可击。 想必一定在公主心里留下了一个过人的印象。 他没想到的是,雅平公主表情不变。 她脸上仿佛依旧困惑: “我听说幽州和淳州间有上坪山脉,幽州和青州之间有大河封洚,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天险。” “沿它们布置防线,应该也不差于幽州边境的百连山脉吧?” “而且防线南撤的话,我以为还有诸多优势哩!” 雅平公主脸上泛起些小孩似的兴奋。 “一方面,我大夏防守的战线相较于之前,离中州、扬州、芷州这样的富庶之地更近了。” “另一方面,运送兵员、物资时,可以借用先帝皇爷爷开凿的大运河。” “双管齐下,布置防线的消耗和从前相比,不就大大减少了吗?!” “减少的军费开支恐怕都抵得上幽州的税收了吧?!” “这么算下来,有无幽州,对我大夏朝廷收支根本没有影响啊。” “相反,要保卫幽州的话,现在就要花掉一大笔金铢组织战事呢!” “不管幽州的话,就把这笔钱省下来啦!” 雅平公主略带稚气的声音在安静得吓人的大殿里回响。 夏瞬殿现在即使有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连公孙宇蛇和华澄空都微微动容。 如果说上一次人们为她的话语震惊是因为观点过于惊世骇俗,而这一次,她居然能为那惊世骇俗的观点找出一大堆佐证!!! 顾子陵更是整个人像石化一般愣住了,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事情怎么突然就超出了他的掌控? 可他终究是才思敏捷的才子新秀,立即抛开了之前逗弄小孩的玩笑态度,认真作答道: “但放弃幽州的话弊端更多!” “一来,祖宗代代传下来的领土疆域,可是我大夏的颜面所在,示弱于人,正犯了方才大皇子所提及的大忌!” “一旦如此,恐怕我大夏疆域接下来难得安宁!!” “再者,幽州居住着近百万大夏子民,若是任其陷入蛮族之手,一方面必将生灵涂炭,哀嚎不忍闻于耳!” “另一方面也会使得我大夏尽失民心!!” 他说得有理有据,充斥以君子王道,也正是众臣心中所想,人们纷纷点头。 “更何况,幽州一无,我大夏就失去了后退的容错!” “如今幽州尚存,即使我大夏战败了,我等还可以在上坪山脉和封洚大河布置第二条防线。” “可如果我大夏放弃幽州,便只剩下一条防线,一旦上坪山脉和封洚大河失守,蛮族的马蹄就要践踏我大夏腹地了!” “要知道,那叱云槐和拓跋真可是……” 顾子陵说着说着忽然浑身一震。 他觉得整个夏瞬殿的颜色像是突然阴暗了下来,仿佛乌云在一息之内遮蔽了天空。 那些刚才还在为他发言点头赞叹的人们在没有人能注意到的瞬间全都停住了。 因为他失口,提到了一个禁忌的名字。 那是当今皇帝最讨厌的人之一。 或许也就是还活着的人中最讨厌的人,而没有之一。 顾子陵浑身颤抖起来,他左右环顾,发现没有人敢和他对上视线,即使是提拔他的恩师,也忽然就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望向别处。 只有一个人除外。 大夏雅平长公主坐在凳子上嬉笑看着他。 他忽然就看懂,那笑容原来一点也不可爱,反而像一个作恶成功的魔鬼! 顾子陵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严重的错误。 这位貌美不似人间的公主根本就不是什么娇憨可爱的人!! 恰恰相反,她可能聪明绝顶而极其阴险!! 她不谙世事的样子全是伪装!只是为了能够合理地抛出她“放弃幽州”的观点,并且引得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和她争辩,让她把话全说出来!!!! 而自己,就是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大蠢蛋!!! 踏入了她的陷阱而不自知!! 若只是如此,可能也无伤大雅…… 可我居然说出了那个名字…… 我……完了…… 这位从前的青年才俊凭空佝偻了下去,像是瞬间老了五十岁。 他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呼吸不畅,但还是勉强喘息着将自己的话说完了。 “叱云槐……叱云槐也是……厉害的对手……还是要、先虑败……” “……不能一味以……金铢计较……” 可雅平公主一侧脑袋,还要将这个可怜年轻人的最后的一丝利用价值榨干:“我觉得,你说的这些,也不一定就比金铢重要吧?” “大夏朝廷要是金铢不够用了,不也会生出许多事端吗?” “比如这次,要是花大把的金铢送军队上前线,父皇在印殿旁想修的那座天华殿,恐怕二十年内都修不好了吧?” 她提到皇帝想修的宫殿,满朝默然。 黎民百姓的生命,和皇帝的宫殿,哪个更重要? 不说出来的话,人人都知道答案。 可要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人知道答案了。 “呵呵,”最终,皇帝自己打破了大殿上的沉默,他笑着开口。 “小丫头真不懂事!” “军国大事上,哪有将修宫殿拿出来说的?!” “世间万事,都有轻重缓急,这都把握不好,还想做第二个顺皇帝?” “唉。不过念在你有这份孝心,散朝后去少府领一百金铢和二十匹锦缎吧。” 皇帝说完后又望向大殿中的百官。 “今日想必诸位爱卿也累了,暂且休息,明日再议!” 皇帝虽然训斥了雅平公主,但敏锐的臣子们都能感觉得到: 这是…… 龙颜大悦!! 皇帝含着笑意的声音传进大臣们的耳朵,让每一个人都感到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竟是那雅平公主提出的,“放弃幽州”的骇人想法,最得圣心!!!!! …… 平令八年——后世也称作大夏厉帝八年,九月二十一,雅平长公主以年满十六,在夏瞬殿得以赐座,日日参与朝廷议事。 当日夜,奉常掾顾子陵在家中遇刺身亡,他尚未成婚,在天烛城寄住在一位族叔家中,偏屋较远,目击者只有一位。 那位下人说,那一夜他见有人翻墙而出,是一位黑衣人,腰悬直刀,头戴兜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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