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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火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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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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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名,张顺,砀山县民生,马上中三箭,步下中一箭......” 王一清翻着新鲜出炉的《崇祯三年江北武举乡试录》,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没错,我中了,武举乡试最后一名!” 张顺嘿嘿一笑,面带讽刺之色。 不管怎么说,中了就是中了,哪怕是最后一名。 现在我是武举人,自然不用承担什么鸟河役了,你又能奈我何! “好,你很好!” 王一清死死的盯着张顺,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有这种反转。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答应我,使点手脚,一定让他名落孙山吗! 事已至此,王一清心中一团乱麻,但是依旧不肯认输。 “既然你乡试也过了,如今成了举人老爷,那总不能欠钱不还吧?” “哦?多少?”张顺不动声色的问道。 “原欠我二十七两三钱五分银子,按照大明律,月息不高于三分,每年欠我利息九两八钱四分六厘。拢共七八年,算你一百两,不算多吧?” 王一清嘿嘿一笑,立即开口道。 “朱五四,朱五四,这事儿你的了!” 张顺听了也不恼,反而大声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朱五四大声嚷嚷了起来。 “啥事儿?”朱五四连忙翻身下马,领着两个奴才赶了过来。 “喏,债主上门了!”张顺朝王一清努了努嘴。 “多少钱?” “散财童子”一张口就是大气。 “一百两!” “啥?他干了啥,欠你这么多?” 朱五四一听这个数字,也傻眼了。 别看后世典史里,动不动就几千两几万两纹银,其实在明末白银的价格还是很坚挺的。 一个精兵,一年的饷银也才十几二十几两。 这朱家虽然是砀山的土财主,但是只是个土财主。 家里有着几百亩地,几十个租户,以及一个果园和一个草场,实际上每年产出也就二三百两银子。 他大嘴一张,就要他家半年的收入,朱五四哪肯应他? 张顺连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向朱五四粗略的述说了一遍。 “可有凭证?” 朱五四皱了皱眉头,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有欠据一张!” 王一清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一晃,连忙又塞了回去。 “是何人笔迹?” “张二爷亲手所书!” “胡说,张二爷根本不会写字,哪来的手书?”朱五四立马反驳道。 “不是签名,是画押!”王一清眉头一皱,连忙解释道。 “是么?我却是不信。张二爷人已经没了,死无对证,我怎知这不是你私下里找别人画的!” “泥马,你们想打赖不成!” 王一清一听朱五四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王里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张顺当然知道其中有诈,只是当初人微言轻,又受制于人,当然不敢开口质疑。 现在得到了朱五四的支持,他自然就有了底气。 “如今,这谁欠谁的还不一定呢。你怎生倒打一耙,反说我们想抵赖?” “好,你很好!”王一清怒极反笑,用刚好的那根手指指着张顺的鼻子道。 “如今攀上高枝了,觉得我奈何不了你是吧?” “咱走着瞧,我不整死你个龟孙,我就不姓王!” “那感情好,我再给你加个八,赶明儿你就姓王八吧!” “哈哈哈哈!” 张婉儿此话一出,顿时气的王一清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众人也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那王一清眼见张顺、朱五四等人人多势众,如今又中了武举,一时间奈何不得他们,只得悻悻离去。 待到王一清一走,张顺这才止住了笑。 原本笼罩在他心头上的雾霾,也一扫而空。 “啧啧!”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矮子突然出现在张顺和朱五四的面前,还左右打量着他们。 “咦?算命的,你怎么在这里?”张顺一看是他,不由大为奇怪。 “没啥,刚巧路过,看看热闹。” 这矮子一边敷衍着,一边心中不由嘀咕不已。 真是奇哉怪哉! 按其面相来看,这朱五四合当落榜,然后才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而这张长道本该连中三元,威震燕辽,封侯拜相。 怎生全乱了? 短短两个月,一个沾上了紫薇之气,另外三个染上了武曲之风。 这还真是: 侯非侯,王非王,千骑万骑走北邙! ----------------- “好了,兄弟,今天先送你到这里了。等改日闲了,我再去登门拜访!” 朱五四眼见诸事已毕,向张顺拱了拱手。 “也好,那咱们就此别过!” 张顺笑着拱了拱手,便拉起了婉儿,向村子里走去。 “少爷,那咱们?” “走,咱们也走。把金锣都给我敲起来,使劲闹一闹,务必让整个砀山县都知道,我朱五四成了解元!” 朱五四哈哈一笑,一路敲敲打打,兀自去了。 ----------------- “你怎么没有去舅舅家,最近王一清没少来找事儿吧?” 张顺推开了熟悉又陌生的院门,一片枯黄映入了眼帘。 原本翠绿的黄瓜藤、倭瓜藤全都枯了,只剩下几个黄的、黑的瓜果挂在上面。 蔬菜少了一大半,只剩下白菜、菠菜、韭菜应季的几种。 几只鸡倒没少,还嬎了一个红皮蛋,藏在枯黄的草窝里。 “不......不想去......”张婉儿低着头走进了,卷了卷衣角。 “胡闹!” 张顺拿出兄长的架势来,忍不住训斥了一句。 “幸好这一次我赶回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不是没事儿嘛!” 张婉儿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连忙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阿哥,你真厉害,一下子就考过了。现在......都成了举人老爷!” “啥举人老爷?武举人,不值钱!” 张顺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好了,王一清那厮再也没有办法过来找麻烦了。” “从今天开始,我准备潜心读书,明年把院试过了。等到再过了会试,那才是真正的举人老爷!” 不管怎么说,这个时代就是重文轻武。 自己虽然考中了武举,其实除了免除徭役以外,基本上屁用没有。 要论分量,还得看文举。 像王一清的后台,不过是从生员被选为监生,就获得了八品教谕的官职。 若是自个考中个会试,至少也能混个知县当一当,比武举前途好多了。 至于什么家国天下。 我类个猴来,现在才崇祯三年,我还是一个垫底的武举人,还能想这个? “那个朱五四还怪好哩,要不是他,今天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张婉儿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好人?哼!”张顺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啥都不知道,还当他是个好人哩。以后你离他远点,千万别被他骗了!” 一想起朱五四,张顺气就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自己戳穿了他调换自己成绩的事情,他能这么乖乖? 原来放榜那日,张顺发现朱五四成绩的猫腻以后,就私下里找上了他。 那朱五四哪敢说出半个不字?只管赔情道歉,承诺赔偿。 万幸张顺虽然成绩垫底,高低还混个武举人。 要不然,张顺连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最后,在朱五四承诺补偿一百两银子,并彻底解决王一清的问题以后,张顺这才放过了他。 反正爷不打算搁这个赛道上玩了,第一名也好,最后一名也罢。 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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