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知道佟婳心急，顾战骁自然顺着她，不会拒绝。
稍稍安排，叫齐了人手，之后，顾战骁就带着佟婳他们，一起出了京城，奔着展老爷子的香堂去了。
一路，佟婳都很沉默。
之前没怎么来过京城，对京城也说不上熟悉。
这条路，细算起来，佟婳一共也不过走过两次。
第一次，是褚易出事的时候，他们奔往香堂，想要去救褚易。那时候，因为担心着急的缘故，走这条路的时候，她的心情就是压抑的。
这是第二次。
而这一次，比第一次走的时候要更压抑。
毕竟，第一次走这条路的时候，哪怕心急，可她们怀着救人的心思，到底心里还是揣着几分希望的。
但现在，哪怕明知道大仇将要得报，所有的危险也将消散……
可佟婳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心里有的只是沉重。
骑在马上，顾战骁时不时的侧头，看佟婳的模样，他很清楚佟婳在想什么。可是，这一刻除了陪伴，他什么都做不了。
逝者已矣，他没法让褚易复生。
抿了抿唇，顾战骁轻叹一口气，之后他手撑着马背，飞身到佟婳的马上。
顾战骁从身后，温柔的将佟婳揽在怀里。
顾战骁什么话都没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香堂。
一到了这里，顾战骁就让人把展老爷子从囚车上拖了下来，他们从香堂开启的暗门，进入了地下暗道。
这阵子，顾战骁留在京城的人手，早已经把这些暗道摸透了。
当初展老爷子逃生的路，他们也找到了。
现在走的就是那条。
比当初顾战骁带回褚易的路，要好走许多。
顾战骁牵着佟婳的手，一路往前，他们脚步不快，而昏睡已醒的展老爷子更慢，他一步都不愿意再往前。
他记得顾战骁说过，会带他回火浆池，会让他以褚易的方式死去，血债血偿。
这条路，就是他的死路。
展老爷子心慌。
“不要，不要……不，不要……”
展老爷子下意识的挣扎，哪怕他整个人都被架着，双脚根本没有沾地的机会，哪怕他声音低哑，惊恐的嘶吼实际上也不过是细弱蚊蝇的呢喃，可他仍想尝试。
他不想死。
真的不想。
海听澜离展老爷子距离最近，听到展老爷子这边的动静，他最先过来。
四目相对，海听澜直接啐了展老爷子一口。
“老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鬼叫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你以为你谁啊？真是天王老子当惯了，舔着大脸，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吧？”
“不，不要去，我不去。”
“不去？你害怕了？”
伸手掐住展老爷子的脖颈，海听澜冷笑。
“你这老东西，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孩子，不上千，也有八九百吧？手执利刃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还有今日？那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怕？到了这个时候，才想挣扎，才想走回头路……呵，晚了。”
海听澜说话间，掐着展老爷子的手，都更用力了几分。
厌恶、轻蔑，毫不遮掩。
这时候，前面的顾战骁顿住脚步，回头看过来。
“怎么了？”
海听澜闻声，向前面看去，他笑着摇头。
“没什么事，走吧。”
“嗯。”
顾战骁也没多问，他牵着佟婳，继续向前。
看着顾战骁和佟婳往前走了，海听澜才拉扯着展老爷子，压低了声音继续，“老东西，识相点就别闹，到时候说不定小爷心情好，还能手下留两份情，给你个痛快。不然，小爷我给你玩点花的，有你受的。”
话音落下，海听澜就甩开了展老爷子。
掏出帕子来，擦了擦掐过展老爷子的手，海听澜嫌弃的把帕子扔在地上。
他看向抓着展老爷子的人。
“把这老东西的嘴堵上，要是再不老实，就直接敲晕了拖过去。扯着嗓子瞎叫唤些有的没的，太吵了，听了烦。”
“是。”
顾战骁的手下人闻声，即刻动手。
捡了海听澜扔下的帕子，也没管帕子在地上沾的土，手下人裹了裹，就把帕子塞进了展老爷子的嘴。
“唔……唔唔唔……”
瞪着眼睛，展老爷子惊恐的挣扎喊叫。
不过，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能发出的，也就只有一阵唔唔声。
无助也无用。
都安置好了，海听澜就往前面去了。
顾战云、顾战亭，以及邵钺，他们瞧着海听澜回来，不禁往展老爷子的方向瞟了一眼。
顾战云凝眉，“那老东西闹腾？”
“怕死。”
海听澜回应，语气戏谑。
“不过这也不奇怪，从一开始，这老东西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要不然，他也做不出来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这条路，他比我们熟悉，走过去要面对什么，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种清醒着赴死的感觉，一定每一步都很折磨，这都是他活该，是他应得的，不用管。”
“就是，是他活该。”
海听澜话音一落，顾战亭就忍不住的附和。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走到这一步，都是他自找的。他受点折磨怎么了？要我说，下了火浆池的时候，就应该让嫂子动动手脚，是用药也好，是施针也罢，就该让那老东西的意识清醒点。让他清晰的感受感受被火浆池吞没身体的滋味，让他清晰的感受到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这都是褚易当初经历过的，现在轮到他了，也得让他好好体会体会那滋味。”
顾战亭这话，顾战云、海听澜都认同。
倒是邵钺，有些迟疑。
“婳婳会吗？”
到底是一条命，医者仁心，邵钺是知道佟婳为了顾战骁染了九罗刹的手下拼命救治，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那么一个敬畏生命，敬重生命的人，能下得去手？
邵钺有些无法想象。
有些话，邵钺没有直接说出口，不过，他的意思，海听澜几个都明白。
海听澜和顾战云、顾战亭对视了一眼，下一瞬，他们三个一起点头，异口同声的回应邵钺。
“她会。”
佟婳是善良，可她并不是圣母。
她就算怀有一颗普度众生的心，但这份仁慈，渡不到展老爷子的身上。不提佟婳自己和顾思寒多年的分离，不提她的担惊受怕，单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孩子，单是为了褚易，佟婳就不会手软。
让展老爷子痛，她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