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宅中,沈老爷子与苏名弈对坐饮茶。沈小鼎与海渊先生都坐在旁,表面上亲如一家,闲聊着生意上的往来。
“老爷子,你们沈家的幕席先生这么清闲呐?就是出去旅游坐飞机也该赶回来了吧?”
苏名弈还没说话,海渊先开口了。
按说他个二十多的年轻人,又是下属,敢这么和四大家族的家主这样说话?即使是苏家极为重用的白先生,也不敢如此。
别看王恒与保安队长听到白先生的名字都颤三颤。在四大家族眼中,他不过是个下属,高级点的打工人而已。
苏家可以要他,也可以弃之如敝履,他的权力只是来自于他对苏家的用处。
海渊先生不同,身为一位五品风水师,莫说在京州,便是在这片国土上,其影响力也是声名远播,四大家族的家主见了,也得恭恭敬敬。
“海渊先生,我们沈家对风水地师都是极为礼遇。”沈老爷子也不怒,很是和善的说:“对幕席先生没有什么限制,所以要找到他确实要费点时间。也是苏大少来得突然,我们实在没提前准备,还请见谅。”
口里说的是请见谅,但实际上,沈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确。谁要你们突然上门?我又没准备,你还发牢骚?
沈老爷子才说完,沈小鼎也接口。“是啊,林默先生天高鸟飞,说不准出国了也不定呢?”
海渊先生的脸色都青了,他何曾受过这种暗气?似乎还真是自己几个突然上门,人家也没有义务随时等着你们来。
他天之骄子,天赋绝顶,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五品风水师。即使是师父凤鸣老人也是和善以待,没有人对他不敬。又是少年心性,意气更重。
“哼,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们沈家的幕席先生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这番厚待,主家奉请,都如此拖拖拉拉。”
“哦?苏家对凤鸣老人和海渊先生莫不是诸多限制?”沈老爷子满面春风,话转了下问苏名弈。“苏家是怎么对待自家幕席先生的?还请教教我?我也好学学,日后跟林默先生好好说说。”
论风水造诣,天赋,海渊是绝顶的存在。
但老话说,天道至公,给了你什么,就得拿走什么。比如说给了海渊先生绝顶的风水天赋,在世道人情上,他就会弱一些。毕竟将所有的精力,神思都放在了风水一道上。
世上倒也有人专业技术和人事情故都是绝顶,只可惜这样的人,要不是晚慧,后天历练而出,大器晚成,要不便容易早夭。
三国魏晋时期,有一位叫王弼的天之骄子。不仅撰写了道德经注,也注解了周易,为后世周易正义的基础本。
此后两千年,道德经的通行本,周易的官编注疏,均是用的王弼注本。类似于今天的官方指定教辅材料。
而王弼做完这些时,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二十四岁便命归天道,永离红尘。惊艳的若一颗流星般,划过历史长河,却又转瞬即逝。
所以海渊和老狐狸沈老爷子比人情,实在差的太远。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本来是要黑一把沈家。反而搞到了苏家头上,苏名弈若是认了,就说明苏家对自家幕席先生不如沈家,也是借此挑拨两家关系。若是苏名弈不认,则是海渊的话是无的放矢,苏家都做不到,怎么要求沈家?
一直沉默的苏名弈终于开口。“我们苏家和凤鸣老人、海渊都是至交好友,亲密无间的伙伴。鱼水交融,哪里有什么限制与放松之说?都是互相着想,有需要时彼此都在。”
轻描淡写一段话,巧妙的揭过了这件事。
“不错,就是如此,我和苏大少是死党,好得很。”
沈老爷子的眼神也露出赞许的目光,难怪苏家老二平日嚣张跋扈。有这位大哥在前面顶着,苏家未来的接班人怕是也定了。
既然沈老爷子诘问苏家是否限制自家幕席先生,那不如跳出这个问题。反而显得沈家与幕席先生是在商言商,泾渭分明,不如苏家的关系处的牢靠。
偏偏这点沈老爷子没法拒绝,苏家与凤鸣堂的合作由来已久。沈家是新近才请的林默,论关系,是绝不可能和苏家比的。
说不好听点,八千万而已,苏家也不是拿不出来。真要比金钱,苏家会怕沈家吗?若是能请来莫测老人相助,便是一个亿又如何?
无从应答下,沈老爷子只得对沈小鼎说:“你且去问问,林默先生到了哪里?”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林默爽朗的笑声。“不牢沈老爷子相请,林默这便到了。”
一众人闻声而起,看着站在厅门前的一男一女,来的倒是恰到好处。
憋了一肚子火的海渊,看见来人,先是打量了林默的三停五官,倒也极为寻常,没看出什么特别峥奇之处。
反倒是林默看见海渊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此人面相的不凡。
相书说。“头圆者,富而有寿。额阔者,贵亦堪夸。顶平者,福寿绵远。”
神气清灵,双目皎洁灵动,天庭顶方额高。确实有少年天才的相格,在懂看相的人眼中,就像一盏大灯泡那样告诉所有人“我的相好端严,必是清隽富贵。”
既如此,林默率先笑道:“如此面相惊奇,闪耀者,就是年纪轻轻便至五品地师的海渊先生罢?属实非同凡响。”
“算你有点本事!”
他这一夸,立马就化解了海渊将要出口的怨言。他本来正要贬斥一番林默,可话说回来,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见面就赞,他的气便发不出来。
事实上,海渊年少孤儿,流浪街头时,被当时的凤鸣老人一眼看中。觉出是块璞玉之材,将他带回自家调教,靠的就是这奇特的面相。
苏名弈知道海渊先生根本不擅长人情世故,推了推眼镜,隔着镜框打量了林默一番。
忽然间,他有转瞬的错觉。本来是第一次见,可他怎么觉得,林默这张脸,如此的熟悉呢?就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以他的能力,早已调查清楚了自己弟弟的死因。表面上是贾大师错认,其实在背后推动者,便是眼前人畜无害的年轻人。
对自己的弟弟,苏名弈没什么好感。反而觉得是个威胁,根本不在乎他死不死,本来只是想借这个机会从沈家多诈些好处,如今看,似乎收获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