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请抬头!”
许牡丹扶着许老族长先进了门,但他们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口处回望,等着林默等人。
这次,沈玉漱没有先迈步进去,同样是站在门外等着,让林默先行。
林默才刚走入门中,忽然就听许老族长中气十足的吼声,他全力挺直腰背,气从胸中顶出,直言呼唤,叫的林默浑身一震。
顺着他的言语抬起头来,直视目前,正当头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抬头做人!”
四个大字的书法字体苍劲,力道坚实,游蛇走龙,是请的名家写的书法,就凭这四个字便能让所有入门之人首先便震撼于门中格调。
“我们许家修造这座祠堂时便说,要让所有入此门楣者,皆能堂堂正正,抬起头颅做人,不畏这世上一切压迫,做真正的人。”
许老族长温和的笑着,一位慈祥长者般讲解着这块牌匾。“所以我们许家在这住多久,想的便是能为这里的人造福多少,但凡能让更多人抬头做人,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我们许家便有价值。”
“这也是我们许家的立族之本,若是有朝一日,忘了这本,许家的祠堂便名存而实亡,只剩下这巨大的空壳子,再华丽,也撑不起来。”
只有说这话时,许老族长是心潮澎湃的。
林默看着他的演讲,沉默不语,只有在他讲完的时刻,轻轻鼓了鼓掌,以示赞叹。
幼时的记忆,渐渐的苏醒。林默实际上是认得这位许族长的。但在当年,他比那位许老更少出现在李公坳,好像是生了病,还是什么缘故,平日里不怎么出门。
如今再见,他的身子骨倒是比以往更好了许多。
今日的李公坳,倒也算贯彻了许家的祖训。只可惜从许家第三代来看,有些东西怕是要变味了。
富不过三代,若是不能教训子孙,规训族人,家族的衰败也会非常迅速。就算是风水还算兴旺,也难以阻挡这人道的崩颓。
只是这话不适合由现在的林默来说,若是有机会,后续看风水的时候,林默也许还能规劝一番。
“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许族长问道。
许牡丹插嘴。“先生叫林默,我都叫林先生。”
话都没说完,许族长就拉下脸来。“没大没小,我这是在问先生,用你抢嘴?”
一路过来,许牡丹都有点大咧咧的性格。但是在许族长的面前,才被呵斥一道,她就吓了一跳,连忙住嘴,一句话都不敢辩解。
由此可见,平日里这位许族长积威很重。他平时也许很慈和,但是遇到关键时候,对自家儿孙还是有所教训,而且一旦发怒,子孙就会收起开玩笑的心思。
轻重主次,分的很清楚,是真掌握权柄的人。
“我叫林默,这位叫沈玉漱,是京州沈家的人。不知道许族长您认识吗?”
京州这片土地上,稍微接触政商界中心的人,对四大家族都不会陌生。哪怕李公坳并没有四大家族的投资产业,也应该知道四大家族的名号才是。
果然,在林默提及后,许族长恍然。“原来是沈家人,真是稀客。”
然而也就点了下,没有继续深入,对这位许老族长来说,沈家应该并不重要,反而他的目光留在林默身上。
“老族长,怎么了?”
再看了会,许老族长才道。“想不起来了,我只觉得你的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唉,真是人老了,记忆不好,什么都想不起。”
再次努力的想过,还是没什么迹象,老族长只能无奈的放弃。
反倒是林默的眼中闪了闪光,他也想不到,这位老族长居然对自己还有印象。
“也许我和李公坳是个有缘的人。”
短暂的犹豫,林默还是决定不要说出自己在这住过的经历。当年他也只是在这里借住过,实际上无论当年还是今日,他都只是个过客,并不真正属于这片土地,也就没必要来攀什么亲。
“有缘好啊,还请林大师帮我们许家好好选一块地方重修祖宗祠堂,把我们许家的精神,子孙代代传续下去。”
许老族长摸摸胡须,很高兴的接过林默的话头。
这座祠堂的建筑构造,与圆形土楼有些相似。都是几重构造,自正门进入后,连跨三个门槛,每一重都是一圈建筑,直到第三重,里面是一扇阻挡直冲的影壁,影壁之后,一间最雄伟的厅屋,就是整栋建筑的核心,也是许家的祠堂所在。
和土楼不同的地方在于,土楼的糯米黏土制造的圆形土楼。这里则是四四方方的正方形木质楼阁,有点类似加高升级的三进四合院。
这里即是祠堂,也可以有人居住,别人不说,这位许老族长平日就住在这栋祠堂的建筑群中。
“来,我带林先生好好转转我们许家祠堂,等转完。我再考考林先生,到底为什么要搬迁祠堂。”
许族长也是有阵没有见到客人到来,今日看林默他们前来,反而有些高兴。
只是在最中心那重看了一圈,林默就摇头道。“不劳烦许老族长带我们再转啦,我已经知道为什么许家要搬迁这座祖先祠堂了。”
“哦?林先生果然是高人。”先是赞叹一句,但林老族长还在等着林默详细的说出这座祠堂的实质问题。
如果连这座祠堂的问题都看不出来,即使表面客气,许家也不会让这样的人来参与新祠堂的选址与迁建。
风水地理,事关子孙荣盛,家族兴旺。特别在族长这样的人眼中,更是尤为重要,来不得半点马虎。
身在特殊位置,前来巴结许老的人不计其数。打着国学招牌的骗子也不在少,每一位因此而来的客人,许老族长都会拿这个来考验对方,看看是有真才实学,还是骗子。
指着高耸的门楼,林默道。“敢问林老族长,你们第一次选址修造这座祠堂,是不是约六十年前?”
“哈哈,不错不错,我那时还是翩翩少年。一晃快六十年过去,我都是耄耋老翁啦。”
能说出这点,基本上可以肯定,林默确实已看出祠堂真正的缘由。
“六十年一甲子,三才变易,很快这祠堂的吉位就要发生改动。如果再将这里当做祖宅祠堂,很快就会子孙衰败,严重的甚至会家破人亡。”
林默倒也不隐晦,直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