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说李狮身体不适，难道李狮可以反驳说沈老爷子说的是错的？但要是认了林默这番话，就相当于无视了王海。
到时候，不论李狮自己怎么想，在王海的眼中，都已经是站到了林默那一头。这嫌隙，只会愈加扩大。
所有人，都在看现在的李狮要怎么反应。
咬一咬牙，李狮还是道。“怎么会信不过林大师？能被沈老请来做沈家幕席先生的人，必是天之骄子，只是我最近调理了下，失眠好了许多。没有跟沈老汇报，难得沈老还记挂。就不麻烦林大师费心帮忙啦。”
李狮先是一笑，随后跨了两步，上前拉着王海过来道。“倒是王老弟听说有点食不下咽，消化不良，不如请林大师帮忙诊一诊脉如何？”
王海的表情很不好看，但现在当着众人，林默不给面子，李狮反而给足了面子，他就不能不下这个台阶。随即，王海接过话头。“是啊，我最近总觉得消化不好，吃什么东西都不香，还请林大师看看。”
手已经伸到了林默的面前，如果林默现在拂袖而去，王海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要不要卖这个人情？林默也在犹豫。这两个人是文堂扛把子的存在，笼络他们，按理来说对现在沈家的稳定有好处，只是自己卖了这个人情，王海会不会念这个人情呢？
林默再看了王海的面相，也就这么看了两眼，只见他双目尾尖，光华外溢，明显精明有余而道德不足。再看他的额角，如牛犄角，先天便有反叛之意。
可以说，在面相上，已经注定了王海必然会叛离沈家。相比起来，李狮倒还是个可拉拢的对象。
既然本就不可拉拢，何必要卖这个人情面子？有的人从无感恩之心，只想着谋取利益，根本没有报答之意。
正当林默想拂袖，推拒时。忽然间林默撇到一闪而逝的黑气自鼻尖处正缓缓升高，两腮处色青，是气滞内阻，痰迷于脾，脾胃将失运化的征兆。但奇怪的是，双眼处却又有些潮红，是气血上涌，生机涌沸的征兆。
古人云，四诊合参。但能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
所以真正的大医，在望人气色时，就已经知晓一个人大致的身体情况了。
林默本就是相师兼医，在望之一字上，本就超乎寻常大夫。虽然还不敢称之为"神"，但对寻常病症，望上一眼，心里也能有个大概。
而王海的这个征兆，并不是什么好的表现。
“来，把手给我看看，我给你切个脉。”
林默笑了笑，把手抬起，接过了王海的手腕。如果没猜错的话，对这个王海，自己已经用不着太过攻心。
毕竟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位王海，已经命不久矣了。
果然，在指尖触到王海的脉关时，林默明显感觉到，其脉洪数，仔细按，却又沉而无力。
中医讲究，一个人要健康，是“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的状况。
生机要细密，敛藏于脏腑之间，如细水长流，源源不绝滋润于五脏，而后再由五脏运化，透于表里，则内有营，外有卫气，肌肉精实，皮肤润泽，面色姣好，毛发细密柔软。
这样的人，才是符合中医认知中，一个健康的人。
但凡有疾病，无论是内失濡养，还是外邪入侵，甚至是精神失调，都会打破这个正常的状态。
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人们饮食不节，作息不规律，心思烦忧，贪嗔痴恨郁结于心，妄想贪着纠葛于五脏，往往就失去了健康。
偏偏还有些人，为了走捷径，妄图以药纠其偏性，忽寒忽热，不顺于时，最终反而伤损更甚，乃至药毒集聚于五脏，最终反而伤损日益严重。
在这种情况下，离健康就越来越远。
但是多数人，也都还只是亚健康状况。还需要一些诱因，例如突然的外邪来攻，或者过量运动，暴饮暴食，好酒好烟等行为来诱发本就不调的气血，才会形成“疾病”。
王海的状况，则是他脾胃处有内滞，且滞涩极久，或许也跟他平日里太过精于算计，贪财嗜酒有关。
诊完一只手，林默让他再出一只手。王海的表情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本就是不想拂了李狮面子才来的。现在林默还搞的像真的一样。
表面客气，语气已经很不客气。“林先生，我这身体应该没啥大碍吧？之前名医堂的一位中医才帮我看过，开了点药，说我身体略有点火气，吃点药通通就好，其他都还挺健康。”
林默也不理他，不接他的话。诊过双手的脉象后，问道。“王先生，你平日里是否长期饮酒？还多好吃重盐的食物？之前就常有胃部消化不畅，原本可能靠着吃胃药就能缓解，但是最近连胃药的效果也不好？”
然后顿了顿，林默又道。“而且你大便不太成型，特别是色黑如焦油，臭气腐败。”
“食不下咽，然后体重还有些下降？”
说是问，但林默的脸色很笃定，完全像是非常确认自己所说必然属实，不需要王海的回答，就能保证如此。
本身刚开始问的时候，王海的态度不是很好。甚至是有点诙谐看戏的表情，他就是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敢给他看病，能看出多少问题？一个小年轻，真是不自量力。
但是随着林默如数家珍的说出他的问题时，王海的脸色变了。到最后也郑重起来，他确实不久前看过一位名老中医，也是问过自己以后，才逐渐下诊断，像林默这样，问都不问就敢说，还说的差不多的，还真是没见过。
他这时又想起来，林默说自己是国医大师李阳春的老师？他当然是知道李阳春的，在京州无人不知，就算是省城一些显贵也会特意前来求医，当然是水平极高的，怎么会拜林默这样年轻的人为师？当时还以为是林默吹牛，现在看来，林默是真有点东西啊。
“是啊，林先生说的大致都是我的情况，该怎么开点药调一调？”
林默收回手，站起身，表情算不上严肃，也并不轻松，反而叹了口气。“唉，晚了。”
“王先生，我建议你去找个西医院做个胃镜看看，确诊一下。如果我的诊断没有错，你现在已经是胃癌，而且已经有了扩散，神仙也难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