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几步,林默就开始降低速度。因为他很快发现,只有自己在往声音的来处而行,若是走的太快,很容易被发现。
城市外围的房子,修建的很精美,黑色的房顶勾线,白色的墙壁上偶尔点缀着青蓝色的花纹,一座座都像青花瓷般充满内敛华贵的美感。但是往里面深入的走走,就会发现这些华贵房子的后面,藏着的都是和城墙类似,用夯土与砖石混搭的土坯房。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这种结构确实也是古代建城时候的逻辑,城门正对的四条主街道,往往是最华丽,最明显的,要展现这座城市最好的面貌,更里面的地方,则不用修造的那么好。
没想到,这座大山里的诡异城池,也符合这样的逻辑。
越是如此,林默越是觉得,这座城或许是真实的,哪怕完全不科学,不符合现实。
就像这片天空,林默相信自己的法是没有问题的。还能如此真实的指出地理方向,就只能说明这片星空也许是假的,但是方向与位置又是真实的。
最能骗人的局,就是真实与虚假相结合,这样才难以分辨,更可怕的是,这样还会借取自然的力量。
慢慢绕过人群,避开主干道之后,人开始越来越少,就像是这场剧目只会在最宽阔的街道上演绎,这些背后的房子则没有多少人。
林默很好奇,这些人在这阵法中,是一直都在黑夜中,还是也会有白昼?如果林默刚刚的猜测没错,这里就还是在真实天空的映射。
那么,白昼的时候,这些东西又会怎么样呢?他们会隐匿起来睡觉?还是继续游荡?
满脑子疑惑还没有答案,林默已经钻进了巷道,距离发声的地方越来越近。
真正走到地方的时候,林默发现这声音是从一座土房子的院落中传出的。
声音一直断断续续的,中途有段时候,林默没听到这边的声音与响动,差点以为错过这个变数了。
后来过了一阵,又开始继续发出声响,而且越走近,林默就越听的清晰,终于确定了这是什么的声音。
小一点的声音,是婴儿的啼哭声,大一点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女性在说什么。
林默大受震撼,这些东西还能有婴儿?是自从这些东西出现以后就有的婴儿?亦或是这些东西都能产生生命?
不敢想象,林默四下望望,确认没人关注以后,纵身一跃,翻进墙里,钻进了这间小院。
院子里,婴儿啼哭不绝,林默终于听见了女人在说什么。
“哎呦,这年岁,又是个女娃娃,过不下去了呀……丢出去罢……”
断断续续,像是在跟谁对话。
但林默没听见有人回应,只能听见女人一直在重复说话,和老妇人十分类似,只会重复某个意思,并不能更为复杂的思考和对外界做出反应。
猫着身子,林默站到了窗户边。幸好这座城是古城的样式,窗户是用厚纸糊的窗,不像现代的仿古建筑,里面都是钢化玻璃,根本看不到里面。
伸出手指捅了进去,林默猫着眼往窗户里看。
“啊!”
猫下去的瞬间,从窗扉的纸洞里对过去,林默与一只血丝密布的眼睛正好相对,吓得林默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人,都得被吓一跳。好在林默也不是常人,立马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恐惧的时候,气一旦外泄,就立马会吸引来众多怪物,连忙屏气凝神。
心跳快速的泵动,林默闭着呼吸,只感觉心脏几乎要炸开似的疼,非常难受。
再等了片刻,林默的呼吸已经平息下来时,才敢继续去看屋子里。
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够大,院外的人或许没感觉到,屋子里的"人"肯定有所感觉,说不准会出来,林默已经做好准备直接焚了这屋子,没想到屋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会?”林默有些疑惑的往窗扉看去,只见他捅出来的洞里,什么都没有,空空的,根本没有眼睛在看。
怀着疑惑,林默站起身,再次往窗洞里看去,这次林默没敢把眼睛贴上去,而是远远的隔着洞往里看。
只见窗洞里有个女人正在抱着怀里的婴儿,身子微微发福,应该刚生育不久。她怀里的孩子倚着她,正在哇哇大哭。
然而,十分惊悚的,是女人胸前一片干扁,和老妇人的脏腑般,犹如一截枯槁的残木,腐朽干枯,没有一丁点的生机,自然不可能给孩子喂奶。
但是女人浑然不觉,双眼无神,仍然在喃喃自语,对着床边的谁正在讲话。
才看了两眼,林默骤然警觉。这女人说话的语气,明显是在对别人说话,但这屋子除了母子,分明没有第三个人,自己刚才看见的眼睛又是谁的?
本来就诡异的院子,更加的诡异起来。林默稍微退后几步,与屋子拉开距离,很确认的看过,这里的屋子只有一间,再没有其他的屋子,所以不会有人在其他的屋子里。
所以说,还有一个人,直接消失了?
林默不敢多想,又退后几步,几乎已经抵在院子的角落,手掌中金光暗蕴,随时会喷薄而出。
一个无形的敌人?林默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但奇怪的是,这里面如果藏着另一个人,应该是女人的丈夫,按说也是和城里其他人类似,但为何没有遵循既定的行为模式?
还是自己大意了,误以为这里的人全都遵循相同的行为模式?
就在林默已经做好全部准备应敌,却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等了半晌,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这座院子里没有任何的反应。
只有女人怀里的婴儿,还是在呱呱啼哭,女人自己则还是重复着机械的话语,仿佛根本不知道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真的有一个男主人吗?
林默又开始疑惑,难不成自己看到的眼睛,是出现了幻觉?
山里的凉风阵阵,恰在这时吹来,林默才意识到,自己满身冷汗,站在风中,像是落汤鸡一般,自己根本没意识到。
这时候林默倒是又怀念起向康或者鄢山来,甚至是沈小鼎也好。要是再带一个人在身边,自己反而会镇定许多,毕竟被人依靠的时候,往往人有更强的力量。孤身一人时,林默也有些支撑不住。
但他还是决定,必须搞清楚这屋子里的人去了哪。甚至隐隐有种预感,这座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这间屋子里,可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