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巽方,步乾罡,万神拥护歌斗章,今朝持剑诛群邪,万象齐明显三光。
一手持剑指如持法剑,一手结诀在额头眉心,双脚一踏东南巽位,一踏西北乾方,批符戴文,宛如神兵天降,罡风卷积,吹散云翳,再是剧烈的火焰也被这风吹开,不能闭合。
突然出现在鄢山和周玉清面前的,是两人都没想到的人。特别鄢山,这个人影很是陌生。反倒是周玉清一口叫了出来。“乔奇大哥?”
借着火光驱散黑暗,陈法官也看清了站在三人中的这个人。他即怒又惊:“是你?你怎么?”
“我怎么还活着是吗?”乔奇的语气平静,再看陈法官的眼神已经没有那种不可置信。他的身体恢复很快,但他的心境平复的更快。之前的犹豫,主要还是困惑。但现在,有些事他看下来已经有了答案。
“我还以为是师父您手下留情,想来师父并不希望我还活着。六癸阴火?你亲口告诉我,只有入邪之人才会用的邪术,怎么师父你用了?”乔奇的目光越发锐利,他朝陈法官道。“我真蠢,信了你那么久。”
说完,他剑指一打,罡风力道更大,向外卷动,将这火整个推了回去。也是因这火并非纯正的阳火,本就是邪火,遇到这罡风正气,更是难以抵御,一触即退,反向陈法官自身逼了过去。
陈法官袖子一挥,将这邪火撤去,凭空的灭尽,他仿佛也听见了一声狞笑。
凶煞不是寻常邪魔,反而没有那么多正邪立场,平等的嘲弄每一个生命。
邪火灭去,但这并未陷入黑暗。周玉清双手结金刚拳印,持秽迹金刚咒,双目圆瞪,自他面前,如焰火般,有一缕光苗照彻。
光焰并不大,但就在这黑暗之中屹立着,以无量光明破开黑暗,照出方寸天地。
原来这就是周玉清说的分辨之法,他陷入黑暗后,如果不是被假云生安的幻境拖住,本来早就想试试能不能用此法扫除秽垢,照燃心灯的。
眼看被照破黑暗,面对着三个如狼似虎的年轻人,陈法官突然有阵疲惫感涌上心头。他知道,面对面和这三个家伙对上,绝不是什么好主意。反正这里的背景已经被遮去光亮,他就不信周玉清能燃这光明多久。
转身就想逃入通道,但鄢山两次栽在他手上,能让他跑了?
提刀就冲了上去,论体力和身手,他再怎么也不会比这老家伙差。更何况现在盛怒之下,速度更快几分。
人未到,刀锋先至,不要命似的往陈法官头顶劈下,像是完全没有给他留活路,一定要把他脑子都劈开。
气势就把陈法官吓了一跳,不敢招架,强停住身形,往后连退,掌中黄符化剑罡,与鄢山的刀锋相撞,震的他手臂发麻,向后退了两步。
这一退,后面就是迎上来的乔奇,确实也没留手,剑指夹着一道丙丁火符,快速向陈法官刺去。
离的近了,化剑指为掌,掌中有火,火焰激出阵阵涟漪,拍向陈法官时,他眉梢额角的发梢都被燎的卷了起来。
很久没有人让陈法官这么狼狈,他虽怒极,但确实年长,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手上动作极快,他右手捻诀,顶上隐隐有斗光明耀。他身形在光影中变幻,几不真实,避过鄢山和乔奇的攻击,晃到一侧。
故做笑颜。“几个小家伙,还想与我争斗?乳臭未干,再练几年吧。”
眼看着陈法官要跑,如果是靠腿跑,鄢山和乔奇都不会怕他。但他这明显是要用什么诡异术法。
突然想起林默之前的话,鄢山也是灵机一动。“抢他的法器,他有把能放光的匕首。”
也不去攻陈法官的身体,鄢山的刀势急变,转向陈法官的法器袋子。
陈法官的身形变化确实是种诡异的术法,别说鄢山没见过,就连乔奇这个亲传弟子也是头一次见师父露出这手术法。
顶上的斗光护身,倒是茅山朝斗护身之法,但这身形融在光中,反而不像华夏术法,倒更像是跟什么扶桑术士学的。
“你也配头顶北斗用扶桑妖术?”乔奇愈发火大,对这位师父的复杂感情,现在只剩下了纯粹的愤怒。
北斗是周天之中,象征天下之至正,指万物之方向。故而斗柄所指,即为"罡"。斗杓所向,即为魁。
在斗光的庇护下,使用背弃祖宗的术法,如何能不让乔奇愤怒?
“世间术法,我需则用,不需则弃。哪来什么正邪?少年意气,还是少了几分毒打。”陈法官现在掉了伪装,再不用装什么样子,直言道。
即使心里早知结果,乔奇真正听到陈法官这么说,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你也拜过祖师,传下茅山法脉,对得起祖师吗?”
“对得起谁?呵,这世界不公道,夺走我东西时,怎么不见祖师显个灵帮帮我?”陈法官也有些压不住自己的怒气。“不要跟我提这些东西,我跪在坛前哀求时,也不见祖师庇佑,现在跟我谈正邪?凭什么?”
嘴里不饶人,身影却是没有一分停下。鄢山闷头只管连攻,几次斩到陈法官身形时,才发觉只是碰到虚影,将将被他避过。
乔奇则更为灵活,时而擒拿,时而以掌中剑、丙火符打出,每一步踏罡而摧,威势赫赫,虽然也几次攻到虚影上,但稳扎稳打,和鄢山配合默契,拦着没让陈法官逃出这两人的范畴。
最是着急的,反而是陈法官。他确实是学的扶桑忍术,遁身藏形,妖冶诡异的厉害,寻常人遇到他这种手段,根本拦不住他。
但不论表面花样子再多,内在还是障眼之术,并不能真的遁形而去。他也没想到,乔奇和鄢山都是同一个体系训练出来的,又都是其中佼佼者,哪怕以前素不相识,但只要给机会让他们配合,其纪律性和默契就远超一般队伍。
除此以外,他更没想到在周玉清的金刚心灯照耀下,藏匿遁身之法本就要受制约,若非他还等着斗光护身,怕是早就被逮住了。
再这么下去,等这两人找出规律,他也就别想跑掉。
情急之下,他也想起鄢山的话。反正那把匕首于他而言倒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这些人要去也就是照个亮而已,能有什么用?
念及如此,他手在腰间一抹,把匕首对外远远丢出。“想要?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