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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爷他老房子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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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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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并不喜欢参加宫宴。 每当坐在御座上,看着宴上的人觥筹交错,彼此恭维,对他山呼万岁,他心中就会生出一丝隐秘的,难以言说的厌烦。 那是一种欲望被过分满足之后,从心底泛起的无趣。 可身为皇帝,宫宴举行时,他理应在那儿。 这是他应尽的职责。 这一点,他十分清楚明白。 他只是觉得乏味。 从十几岁跟着父亲造反,将他那位堂兄从龙椅上踢下去开始,这种乏味已经持续了将近二十年。 只有在行军打仗时,他才会捕捉到那一丝丝属于普通人的难得的快意。 不对。 还有跟那个小姑娘待在一起时。 想到这里,皇帝捏珠子的手比方才愈加用力,指尖在衣袖下泛出微白。 诚益夫人还在不停拉着太后说话,讲家里几个小辈儿的趣事给她听,直把太后逗得合不拢嘴。 “你有福气,家里这么多孙子孙女,每日里闹腾你,我这里就不成了。” 太后拍诚益夫人的手,感叹:“膝下只净儿一个孩子,宫里也冷清,西苑也冷清,嗐,有时候闷得慌,都不知道同谁说话。” 皇帝视线落在前头亭台上,专心欣赏歌舞,似是未曾听到她们的谈话。 眼瞧着气氛不对劲儿,诚益夫人连忙指着一旁的李元净笑道:“太后还不满足呢,只小爷一个,强过我家里那一堆。” 叹口气:“小爷随了圣上了,模样好,人又勤奋上进,哪里像我们家里那几个,皮猴儿似的,平日里书也不好好读,武也不用心练,成日里只知道上房揭瓦,玩蹴鞠斗蛐蛐儿的惹他们老子娘生气,愁得我呀这头发都白了好几根,您瞧。” 说着,就要扒开发髻给太后看。 太后被她一通言语弄得心情果然好上几分,笑着打趣她:“哎哟,还真有,明儿你别真成了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我可认不得你了。” 宫人们见状都跟着笑,诚益夫人也暗地里松了口气。 幸好今日进宫时被太后身边的宫女提醒了一两句,否则若是说错了什么,可就不好了。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往日关于皇嗣的事,太后也就是背地里同她抱怨一两句,今日竟然直接在外头当着皇爷的面开了口。 诚益夫人一边同太后说话,一边心底里暗暗盘算猜测。 为了转移太后注意力,她接过宫人送上来的宝装茶食搁到太后跟前,笑道:“笑话也讲了,骂也挨了,这回可该我瞧瞧人了吧。” 经她提醒,太后这才意识到时候不早了,抬头朝外头吩咐:“叫沈丫头进来,好叫她舅奶奶瞧瞧。” 李元净闻言,心里不自在。 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跟着自个儿喊诚益夫人舅奶奶,然而到底只是在一旁撇撇嘴,什么也没说。 皇帝还是方才那副模样,淡淡的,手中摆弄着一串珠串,不知在想什么。 太后知道他不喜这种场合,于是道:“到底是关乎净儿的终身大事,便是有天大的事,皇帝也该拿出长辈的样子来,好好见见。” 皇帝点头称是,“儿子知道。” 眼皮抬起,视线随意投向不远处,正瞧见了来人模样。 "啪嗒"一下,皇帝手中原本转动的珠串不动了。 太后只见皇帝瞳孔骤缩,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猛地闪了一下,下颚一瞬间绷紧。 她这个儿子一向稳重淡漠,甚少有什么事能叫他露出这幅神情。 “皇帝?”太后疑惑开口。 "哗啦"一声,无数的珠子从皇帝手中落下,在鲜红的氍毹上蹦跳,经久不息,像下了一场大雨。 众人皆愣,宫人们更是屏声静气,不敢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殿里重新归于寂静,皇帝才终于转过头来,笑了笑,说: “无事,断了个珠串罢了。” 神色平静,沉稳,瞧不出喜怒。 太后不疑有他,只道:“御用监这些人做事也太不用心,你这只是珠串做的不好,我殿中的一个珐琅香炉,昨儿还被发现有些掉色。” 皇帝便说回去叫人去查,给太后一个交代。 两人说着话,竟不期然间忽略了跪着的荷回。 太后回过神来,这才叫荷回起身。 她今日穿了身绣孔雀花鸟的百花裙,外头罩杏色通袖袍,头发用桂花油梳好,上头戴着鬏髻,再簪上"一点油"簪子和珠子璎珞,很是俏皮利落。 配上她眉心的胭脂记,竟显得她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娇艳之态。 “哎哟。”诚益夫人起身去拉荷回的手,笑道:“真好个模样,竟比我想的还要可人儿。” 随即将她推到李元净身边,啧啧道:“太后,皇爷,你们瞧他两站在一起,像不像那画里的金童玉女?” 太后笑:“果然像。” 诚益夫人又去瞧皇帝,却见他正直直盯着荷回,眸色沉沉,眼睛里闪动的东西瞧着便叫人心惊胆战。 然而只是眨眼的功夫,那股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方才那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 皇帝嘴角微弯,望着两人道:“夫人说的是,是像。” 果然是错觉,诚益夫人笑开来,使劲用团扇给自己扇风,疑心自己是大热天里中暑了。 皇爷是什么人,那是英勇伟岸,胸怀宽广的明君,心里装的都是天下大事,哪里能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难不成......是他瞧不上这丫头? 也是,单论家室,这沈丫头出身低了些,跟宁王是不怎么匹配。 但她打眼瞧着,这小姑娘性情倒是不错,不骄不躁的,方才那架势,便是世家出身的大家小姐也鲜有不害怕的,毕竟这是面圣,又不是参加诗会见朋友。 可这沈姑娘却愣是一点错没出,连手都没抖一下。 明摆着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将来有大造化。 事实上,诚益夫人想错了。 荷回不是不害怕,而是被吓傻了。 她木然地照着往日学的规矩下跪问安,又呆呆被叫起,四肢酸麻,已经不属于自己。 到了此刻,不用摸,她便知道,自己脊背已经沁满冷汗。 皇帝太吓人了。 即便从昨日被通知要面圣起,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临了了,真到了御前,还是不免心跳如鼓。 皇帝并不像她想的那般,是个白发苍苍形容可怖的老头儿。 相反,他瞧起来很年轻,最多不过而立之年的模样。 容色俊美,眉眼深邃,穿一身大红通袖龙袍,随意往那里一坐,自有一股旁人没有的淡雅斯文。 最关键的是,他生得与宁王竟六七分相像。 方才在外头,远远瞧见龙椅上的身影,她竟险些认错了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里头竟有两位宁王! 除此以外,这位皇爷的声音也同宁王十分相像,方才他开口,她竟下意识想去瞧身边的李元净。 想来是父子,如此相像,也是寻常。 只是......荷回没忍住,抬头小心觑看皇帝。 皇爷他,好似并不喜欢自己。 从她进屋起,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便不大对劲。 究竟哪里不对劲,荷回说不上来,只知道那感觉非常不好,叫她下意识想逃离。 正要收回视线,不期然却被男人抓了个正着,皇帝的目光与她的相碰,像一层冰,冷冽骇人。 荷回飞快低头,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同时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 往后定要离这位天子远一些。 - 今日诚益夫人进宫,太后高兴,留她在宫里小住一晚,并通知钟鼓司叫来戏班,在雨花阁内唱戏,荷回作为小辈儿自然一直作陪。 幸好皇帝早早离去,席上气氛轻松许多,不再同晌午一般沉闷。 荷回本想同宁王说说话,可席上一直不得空,终于见李元净出去,荷回便借口换衣裳,也溜了出来。 然而或许是天色将晚,荷回眼睛不大利索,竟将人给跟丢了。 问宁王在何处,一个眼生的宫人指向雨花阁不远处的一间耳房。 荷回过去,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大着胆子推门进去,一只脚刚踏进门槛,便被人抓了手腕按在墙上。 荷回心头忽然打了个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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