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这宝鱼卖我，我给你一斤六两银！”
“王老三，滚一边去，小哥可别被这家伙骗了！我给你一斤八两银的价格，卖我！”
“谁不知昨夜黑市的宝鱼都卖到了十二两银一斤，过几天会更贵，我出十三两银一斤！”
…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赵牧周围就站满了人。
让他享受到了昨夜黑市，那位卖宝鱼的摊主的待遇——
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张张胖脸，瘦脸，方脸，圆脸，全都盯着他手里的乌金鲈。
这些人的身份也是各不相同，有水兵，有管家，有奴仆，有商贩，有帮派泼皮，形形色色，全都挡在了他的前面。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不像是能买得起宝鱼的…”
赵牧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如今宝鱼有价无市，只要手里有货，就不用愁卖。
哪怕兜里没钱，拿下后也能借到高利贷，转手加价卖掉，扣掉利息，还能大赚。
这特么的不就是前世那些炒家…
从最开始的邮票，君子兰，藏獒，到后来的姜你军，蒜你狠，房子等等。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人性都是相似的。
“诸位，这条乌金鲈给人预定了，麻烦让让！”
赵牧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随手抄起边上的一根撑船的竹篙。
“骗人的吧？”
“说不定他那宝鱼都是偷的，不然为什么不肯跟他走，非要咬破鱼篓？说明那宝鱼不情愿！”
“对，没错，我们这也算是解救宝鱼，是做好事！”
“大家一起上！”
人群本来就挤得满满当当，烦躁不安，在有心人的挑唆下，登时蠢蠢欲动。
“呛！”
赵牧见状抢先发动，他单手拔刀“唰唰”几下将竹篙砍成几截，手打脚踢，几节竹子就“咻咻”飞入人群，将那四名教唆挑拨的人打翻在地。
这几下没出全力，但也力道相当足，那四人被当场打得血流满面，晕死过去。
如此辣手，登时让蠢蠢欲动的人们冷静下来。
赵牧横刀胸前，眼中含着杀气，冷冷道：
“我乃宁湖百户所正兵小旗，劫取军资可是要抄家灭族的重罪，还不快快让开！”
此世，讲究个民不与官斗，尤其这里又是苍崖水寨前，算是赵牧的主场。
所以在赵牧举起腰牌，表明身份之后，前方不少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缓缓向后退开。
但还有七人，依然留在原地。
这七人身上的衣物，用料考究，做工精细，或是抱臂，或是垂手，神态不一，但都气定神闲，信心十足。
显然，一个正兵小旗官的腰牌，还吓不住他们。
有说话客气的向他拱手行礼，把腰弯得很低：
“这位大人，我家老爷隶属于武卒营第七小旗，不知可否卖个面子，将这条乌金鲈让给我家少爷？”
有态度嚣张的，抱臂斜视，态度蛮横：
“我家老爷也是小旗官，不过是武卒小旗，给你一百两，鱼给我。”
更有直接开空头支票，一文钱不想给的：
“我家少爷今年参加武选，急需宝鱼修行，你若将这乌金鲈献给我家少爷，将来必保你一个前程。”
…
总之，这七人身后，各自都站着一个武卒，在这苍崖水寨里，都属于特权阶层，老爷级的存在。
“我这鱼是林威林大人预定的，要不你把你们老爷的名号再说一遍？”
赵牧甩了个刀花，收刀归鞘，单手将乌金鲈递了出去：
“你们谁要就拿去，反正待会我会和林大人说，是武卒里的谁谁谁让人抢了他的宝鱼。”
林威！
这两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原本要上前的几人瞬间收回了脚。
脸上的气定神闲，信心十足全都变成了便秘状。
他们拿不准赵牧所说是真是假，但更怕得罪林威。
几个心思活泛的目光闪烁，还想拿话先稳住赵牧，等自家主子安排，顺便套下赵牧的根脚，却被赵牧一眼识破。
“你们要拦我，我就松手，鱼丢了，就记你们老爷头上，让他们去和林大人讲道理。”
说完，他看也不看众人，提着乌金鲈大步流星地离去。
那几个武卒家的下人见状，彼此交换了个眼色，纷纷动身，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人群外，陈癞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牧远去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在苍崖岛，怎么又变成了正兵小旗？”
他使劲地挠了挠头顶的癞疮，连脓血渗落到嘴巴里都没察觉。
他当初被林威一掌打飞，虽然没死，却也去了半条命，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活过来，昨天刚能下床，就被派到了苍崖岛来收购宝鱼。
却不想，竟然意外的发现了赵牧！
“赵牧…据说是几天前突然失踪的，梁爷一直在找他，但没找着！
我若是，把他在苍崖岛的消息告诉给梁爷…兴许可以免了收鱼的苦差事！”
陈癞子欣喜若狂，连忙找了艘渡船，返回湖东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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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捕鱼的技术…怕是在宁湖县都属于第一档的了。”
林威看着在池塘里左冲右突，把池水搅得浑浊不堪的乌金鲈，沉默了。
这条乌金鲈性情凶悍，全身如被乌金包裹，刀枪不入，难缠程度还在之前的虎纹鲳之上。
尤其它那一口尖牙利齿，连普通的锻铁都能咬断，就更别说竹木。
普通的渔民，拿着普通的工具，根本捕捉不了。
唯有武者！
所以…这小子短短几天，就成为武者了？
“可能是我体质比较适合《铁鳞功》，侥幸蜕皮了一次。”
赵牧说出了自己花钱请张忠留传授武学的事，最后脸上浮起一副憨厚的笑容：
“练武花钱快，我今天出门去打渔，运气好，打到了这条乌金鲈。
我想着自个能在水寨安家，多亏了总旗大人的帮忙，最近宝鱼短缺，就打算把这鱼献给大人。”
说到这，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小声补充道：
“结果，这鱼狡诈，在我上岸时咬穿了鱼篓，招来好多人，最后我只好抬出大人的名号，才镇住他们。”
这就属于试探性抱大腿，如果林威异议，赵牧以后就得划清界限，夹起尾巴做人。
若是林威点头，赵牧今后就有了靠山，在这苍崖水寨也算真正有了根脚。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林威不表态。
不过，通常而言，不表态，意味着默认，只是不声张。
林威混迹官场多年，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转身看了眼一脸憨笑的赵牧，旋即哑然：
“此子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怎会有如此心机？想来是一片赤子之心，单纯想要报答我罢了。”
人们，对于憨厚耿直的人，通常更加宽厚包容。
于是，林威看向赵牧的目光，更加温和，笑着道：
“张前辈那可是水寨的老人，我当年刚入武卒营时，就听过他的名号，口碑极好。
之所以贪财，也是为了治他身上的旧伤。
倒是你，短短几天，就一次蜕皮，想来资质不弱，且与我过几招。”
这是…要指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