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安静至极。
吕青静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道:“屋外的人后撤二十步,贫道诊脉不能有一点杂音。”
话音刚落,那屋外便哗啦一声,显然是有不少人趴在屋外听着。
见周围终于安静下来,那床榻上的李明达开口了。
“吕公子怎么知道他们在屋外的?”
虽然隔着轻纱,但李明达还是能够看到吕青的状态。
从始至终吕青都没有回头看屋外,却知道屋外有人,多少让李明达有些惊讶。
而听到这话的吕青却是轻笑一声。
“也没什么,不过是诈呼一下罢了,他们若是没在外面,我刚刚说话的声音他们也未必能够听到。”
闻言,李明达愣了愣,随即没忍住笑出声来。
见状,吕青开口道:“听长公主笑声平稳,看样子那药没伤到公主。”
一听这话,原本还满脸笑容的李明达瞬间笑容消失不见,脸色也略显难看起来。
“你给本宫吃的是什么药?”
吕青嘴角微扬,淡淡道:“就是巴豆碾碎做成丸药,混了点糖霜罢了。”
李明达闻言气急,但却并没有骂出声来,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这才看向吕青。
“思怡说你要见本宫一面,你所提暗中调查一事,本宫倒是觉得可行,只是不知道你见本宫所为何事?”
听到这声询问,吕青却是不慌不忙道:“见公主殿下,便是想要看看公主殿下的态度。”
“两江之地牵扯颇广,便是陛下都要小心谨慎,公主殿下若不是个可担当大任的人,那我吕青自然也就没有冒险的道理。”
闻言,李明达不由得面露好奇之色。
“听你这意思,本宫若是害怕,你还不做了?”
“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吕青闻言轻笑一声,摇摇头道:“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听到这话的李明达,此刻心中愈发的好奇起来。
若是旁人说有自保的手段,她或许还会怀疑一下,但现在吕青说自己有自保手段,她还真觉得吕青没有夸大其词。
“本宫此番南下,便是为了查案。”
“江南乃朝廷赋税重地,父皇做事离不开江南之地,所以才会派本宫来。”
“若是本宫害怕,也就不会南下了。”
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之后,李明达却又轻叹一声。
“但就如你说一样,江南之地上下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还事涉漕运衙门这种关键之处,稍有不慎怕是朝堂都要出乱子。”
“本宫左右为难,这才被困于金陵城中。”
听到李明达这么说,吕青却是没有表态,而是看着李明达问道:“那以公主之见,此案关键之处在什么地方?”
李明达微微一愣,却是没有想到吕青会考校自己。
自从自己记事起,好似这天下还没有人敢和自己这般说话。
“关键之处便是找到两江官场涉及此案之人的证据,单凭杨鼎一本账册,只能伤及他们的皮毛而已。”
李明达很清楚这一次江南官场贪腐一案的严重,因此直指要害。
但换来的却是吕青的摇头。
“单是如此,公主还是回帝京的好,这浑水,你淌了也是白费功夫。”
闻言,李明达顿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话怎么说?”
“本宫说错了吗?”
见李明达满是疑惑的看着自己,吕青淡淡道:“在下想要问问公主,杨鼎一介盐商,哪怕是本事再大,也不至于将两江之地如此多的官员拉下水吧?”
李明达听到这话不由得就是一愣,旋即陷入了沉思当中。
见状,吕青便接着说道:“两江之地官员涉案繁多,归根到底是基础出现了问题,你要知道的不是他们贪了多少,而是为何要贪。”
“这个问题不解决,你便是杀再多的人都没用。”
李明达闻言神色一震。
她还真没有这么考虑过,若是如同吕青所言,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才对。
思索片刻之后,李明达再看向吕青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重视。
“那依照吕公子所言,本宫应当如何做?”
这话已经不是考校的语气了,反倒像是征询吕青的意见一样。
看了一眼李明达,吕青这才缓缓道:“此事若要做会极为困难,首要便是理清楚涉及此案的人共有几类。”
“官场,士族,商贾,他们能集合在一起,但不可能只是利益关系,这其中必定有一人在团结他们,此人虽然不是症结,但也绝对是个麻烦。”
李明达闻言一愣,随后目光决绝的看着吕青。
“此案到了这一步,同吕公子所言并无出入,本宫欲将查办此案之权交给你,不知道吕公子可敢接下来?”
闻言,吕青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长公主是开玩笑的吧?
全都交给自己去做?
“长公主,这恐怕不妥当吧?”
见吕青这副模样,李明达却是摇了摇头,随即缓缓道:“本宫被困于此地,虽然说能各处走动,他们不敢拦着本宫,但未必能够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而你对此案见解独到,交给你要比交给其他人好不少,所以本宫才打算用你。”
听到这话,吕青也不再矫情,反正自己也不可能和涉案之人和解,虽然说不上你死我活,但最后变成什么谁能知道?
自己总不能预知到了危险,反倒是还将自己置于险地吧?
横竖都要和这群人对上,吕青倒不如借着这次机会搞一波大的。
眉宇间精光一闪,吕青嘴角微扬,躬身道:“既然公主殿下这么说,在下自然是没有推辞的道理。”
“此事,在下接了。”
听到吕青答应下来,李明达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眼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轻声道:“回头本宫会让思怡同你接洽,有事儿你同她说便是。”
听到这话的吕青不由得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将银丝收回,吕青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轻咳一声,走出卧房。
此刻李端在院子里早已等着有些不耐烦起来,见吕青出来,当即便迎了上去。
“道长,结果如何?”
吕青淡淡看了一眼李端,开口道:“公主殿下并无大碍,只是水土不服而已,贫道开几个温补方子便可。”
“水土不服?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