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璇身为百骑司统领，亲自南下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
而知道这消息之后，金陵城内也是有不少人都纷纷猜测起来。
这蒋璇南下，是不是因为两江贪腐一案。
可如今因为这两江贪腐一案被抓的人不少，蒋璇还要亲自南下，绝对不是因为抓的人不够。
很有可能是找到了秦伟和长公主都无法轻易缉拿的人。
一时间，两江之地可谓是人心惶惶。
而得知消息之后的肖童，更是心中烦躁。
思前想后，还是离开了衙门，直奔金陵城的柳园。
这柳园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园子里满是柳树，而是因为他姓柳。
是临安柳氏一族在金陵城的产业。
当得知肖童来找自己，在园内待了多日的柳炳，却是也没有躲藏，便让下人带着肖童来见自己。
“见一面文卓先生可真的是不容易啊。”
正在看书的柳炳听到肖童这话，放下手中书册，扭头看向肖童。
“肖大人这语气，怨气不小啊。”
肖童冷哼一声，也不等柳炳邀请，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刺杀吕青，你要不就做的彻底一些，平白送了借口给朝廷，现在无端将蒋璇惹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话的柳炳却也没有生气，而是亲自给肖童倒了一杯茶。
“刺杀吕青无非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但现在看来是老夫低估了此子，也低估了朝廷的决心。”
“若是杀了，或许还会好些，这事儿终究是老夫心软了一次。”
听到柳炳有杀吕青的计划，肖童不由得神色一怔。
“你为何心软？”
几乎是下意识的询问了一句，但肖童问出口之后便有些后悔起来。
倒是柳炳没有在意，只是淡淡一笑，开口道：“老夫原本是想要在族中找一位适龄女子，嫁给吕青的。”
一听这话，肖童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比要杀了吕青还让自己震撼！
而看着肖童那吃惊的模样，柳炳却是毫不在意，开始解释起来。
“老夫初见吕青，便觉得此子不同凡响，三言两语便在酒宴上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若不是之后发生的事情，恐怕很难有人意识到这是一场局。”
“还有便是为朝廷筹措军粮银钱一事，此子也是手段不同寻常。”
“虽然说都是一些商人手段，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最关键的事，此子学识也是不差，放在吕家那商贾之家，终究是有些可惜了。”
肖童看着面前的柳炳，便觉得这柳炳并不是在诓骗自己，这人最初是真的看上吕青了。
那种惜才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那为何你没有选出人选？”
看了一眼肖童，柳炳轻笑一声：“老夫准备的时候知晓了他是查办两江贪腐一案的事情，这时候再做下去岂不是引狼入室？”
“所以，索性也就放弃了。”
肖童此刻看着柳炳，只觉得这事儿离谱的很，但又偏偏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如今派人刺杀吕青，这柳家和吕家也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蒋璇来了金陵城，恐怕我也会被其针对，你们再做什么，也会受到掣肘，你可有应对之策？”
柳炳摇了摇头，这一动作直接把肖童给整不会了。
“没有办法！？”
肖童一脸错愕的看着柳炳，怎么想也没想到柳炳会没有办法！
“确实是没有办法。”
“老夫除了在吕青身上下了一番功夫之外，还拿出来了《礼典》，可即便如此，也是石沉大海，丝毫没有消息。”
“这一次蒋璇南下，大概率就是冲着我柳家来的，肖大人倒是不必担心太多。”
闻言，肖童眉头一蹙。
“可你柳家有了麻烦，老夫焉能独善其身？”
肖童比谁都清楚，自己和柳家算是上下一体，如果柳家都放弃抵抗了，自己怎么可能轻松躲过去？
看着神色间有些焦急的肖童，柳炳却是微微一笑。
“肖大人害怕？”
一听这话，肖童不由得眉头一皱。
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柳炳这话总让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犹豫了一下，肖童还是朝着柳炳点了点头。
“老夫也不怕你柳炳笑话，试问一句你就不害怕？”
“当然也害怕。”柳炳笑了笑，“但为了活下去，老夫敢做任何事，只是不知道你肖大人敢不敢。”
闻言，肖童心中咯噔一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肖童拧眉看着自己，柳炳笑了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轻飘飘道：“什么意思肖大人不必多问，老夫这儿的应对之法，恐怕肖大人不会同意。”
“会不会同意，总得你说出来老夫才能决断吧？”
眼见肖童还在追问，柳炳开口道：“我柳家乃是江南第一大族，一部《礼典》算是我柳家给陛下的面子，若是这面子陛下不要，那我柳家这些年在两江积累的声望也不是陛下想要对付就对付的。”
“撕破脸这事儿，到底还是最后一步。”
此刻的肖童听到柳炳这么说，也不由得心思沉到了谷底。
“所以你柳家打算硬接陛下这一招？”
见肖童一脸凝重的样子，柳炳笑了笑说道：“肖大人，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儿，不是我柳家在搞事情，而是陛下不甘心我柳家的存在罢了。”
深深看了一眼柳炳，肖童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夫也无话可说，一切都等蒋璇来了金陵之后再做定夺吧。”
这柳炳在肖童看来，已经有了好朝廷对抗到底的打算，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寻机做些什么。
柳炳闻言，看着肖童说道：“肖大人，蒋璇来金陵，你必然是第一个要见面的，老夫这几日就要回临安了，有句话劳烦你带给蒋璇。”
“这会水的人水性再好，也会有淹死的时候。”
说完，柳炳便端起茶杯，一副送客的样子。
肖童闻言思索了一下，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此时此刻，肖童也知道，柳炳这话不是单纯的放一句话狠话那么简单。
这金陵府接下来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