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红刚刚照过镜子了,白净的小脸儿上一条红痕,猛一看也吓了一跳,看到了,一会儿也就释然了。
已经破了皮儿,再怎么也不能马上好了。
倒是石榴伤的重些,伤口也深,恐怕要留疤了。
另一边屋里,石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芍药在她对面坐着,别难过了,你还小呢,以后慢慢会长好的,和以前一样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大姑娘。她说道。
石榴这会儿已经不想什么了,也没有她说的那样难过,她只是想这样子坐一会儿,你去忙吧,我没事儿。她说道。
那我走了。芍药站起身又看了她一下,转身开门出去了。
丹橘在院子来回踱着步子,看到芍药出来,就把她拉去了一旁,她还哭不哭了?有没有说什么话儿?
你这么关心她,怎么不进去看看呢?芍药说道。
丹橘被她的话噎到,脸上有些窘态,我和她八字犯冲,看见她就想刺她几句,……你快说,她怎么样了吧。她说道。
芍药笑着在她的膀子拍了一下,你呀!她也没说什么,不哭了以后就那么坐着也不说话,我看她是想着一个人待着,我就出来了。她说道。
一个多时辰后,郝妈妈和翁妈妈等人回来回禀,查了一番后,查出来是杨氏身边的两个心腹婆子,说漏了嘴儿才传出去的。
原本就不是要隐瞒的事情,说出去很正常,只是不知道怎么就传歪了。
杨氏见查出来是她身边的人,就拦着不让把人带走,只是把人绑了丢在一间杂物房里。
要怎么处置,还请大小姐示下。郝妈妈说道。
若雪站起来,我过去看看,把外院的郭茹嫂子叫来,让她带几个小斯进来,去二叔的院子里候着。她说道。
坐在二房的厅堂里,杨氏怎么觉得自己的院子,一下就不是自己的了,看着对面坐着的若雪,和她身边站着的丫鬟婆子,那种当家人的气势萦绕在她身上,这让杨氏都有些发怵。
若娴坐在杨氏身侧的圆凳上,端着茶碗慢慢刮着水上浮沫,并不准备喝。
若菲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条帕子拧着劲儿,像是在给她自己鼓劲似的。
那两个仆妇,二婶要如何处治呢?若雪说道,以前见面都要喊声妈妈的,现在直接叫仆妇了。
杨氏端茶碗的手抖了抖,抬起头看着她,说道:我的意思,罚她们两个月的月钱也就是了。
这怎么可以!若雪看了一下屋门口站着的几个婆子,罚两个月的月钱,怎能让杨家表姐免遭非议,杨家舅母也不会同意的。她说道。
那就罚她们半年的好了。杨氏实在不想罚的太重,那两个人都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老人儿,平时对她多有维护,她怎舍得重罚她们。
流言已经传到府外了,如不重罚难压悠悠众口。若雪端起旁边几上的茶盏,掀起盖子慢慢咂了一小口。
那你说要怎样,打她们二十板子?杨氏将茶碗蹲在茶几上,她都在低声下气和她说话,这个臭丫头咋就不会听话听音儿呢!
若雪放下手里的茶盏,拿帕子沾了一下嘴角,说道:打二十板子,卖去苦寒之地为奴。
不行。杨氏霍的站起来,死死的盯着若雪。
二婶是想就这样让杨家表姐的名声坏掉吗?若雪目光沉静的看着杨氏,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那样,以后就算杨家表姐来了梅家也没有脸面吧?!她说道。
杨氏被噎住了,不说以后,就是现在,她侄女儿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那就打她们一顿算了,这样总行了吧?杨氏表示退让一下,以给她娘家人一个交代。
若菲松开拧成麻花的帕子,走过去扶着杨氏坐下,用小拳头为杨氏捶着肩膀,这时开口说道:大姐姐,就打她们二十板子算了,那两个妈妈都是阿娘身边得力的人,就饶了她们吧。
若雪看着她说道:你表姐有了这样的名声,你还愿意她来家里做客吗?
若菲被噎住,张了两下嘴巴,什么话儿也没说出来。
她听见下人说表姐逼着大哥娶她,心里就不喜大表姐了,也不想见到她了,怎么还愿意她来家里呢!
只有严惩她们俩儿,才能表明府里的态度。若雪看向杨氏,外面知道了,才会觉得这事情是府里下人谣传的,杨家表姐的名声才能有所挽回,杨家舅母的气儿也就消了大半,……她说道。
一直没说话的若娴,放下茶碗说道:阿娘,大姐说的有道理,不如就依着大姐的意思办吧,这样也可以给舅母一个交代,您觉得呢?
若娴不敢再替杨氏拿主意了,最后的决定权还是要交给她阿娘,由她来做这个最终决定。
杨氏看看若雪那不容置疑的神色,又扭头看看女儿若娴,就颓唐的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若雪说道:随你吧!你去处理吧。
她也明白若雪说的对,也只有严惩那两个仆妇,才能挽回杨婉清的名声。
好。若雪看向若娴和若菲,二妹和五妹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她说道。
若菲摇头,不要。她说道。
她才不要去看打人呢,那有什么看头?吱哇乱叫的吓死人。
若娴站起来说道:我和姐姐去看看吧。
好。若雪也站起来向着杨氏微微福了一下,转身往院子里走。
来到院子里,已经是正午了,阳光照在院子里温暖宜人,可站在这里的人,却是全身冰寒刺骨。
若雪走出来就有丫鬟搬来椅子,放在正房的门口,请若雪和若娴坐下。
若雪走过去施施然的坐下,芍药从旁边小丫鬟手里接过茶盏,端着送到若雪嘴边儿,看她喝了一小口就摆了摆手,芍药端着茶水退了一步站住。
若娴学着她大姐的样子,也施施然在椅子上直着腰坐下了。
院子里站着两堆人,一堆是二房的仆妇婆子,另一边是一群大小不一的丫鬟们。
郭茹嫂子来了吗?若雪问道。
来了。莲馨说道:她带着四个小斯在外面候了有一会儿了。
若雪的眸光一众丫鬟仆妇脸上扫过,让她带上那四个小斯,去把洪全家的和陈久良家的带过来,就在这院里打,让嚼舌根的人都看看,看那个还敢传主子们的是非。
为了杀一儆百,若雪当众在二老爷的院里,把两个婆子打了三十板子,卖给人牙子送去苦寒之地做苦役。
大哥院里的人,也有两个传闲话的。若雪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若红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什么,那不是冤枉好人了吗?她说道。
那两个仆妇经常在二婶身边出馊主意,这次把她们清理出去也好,二婶也少做些糊涂事儿。若雪抱着已经三个月大的白猫,手在白猫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抚摸。
若红眨巴眨巴大眼睛,这是借着查造谣生事的理由,暗地里清理掉一些不本分的人,费这么大劲儿,就清理两个太少了吧?还有大哥院里的人呢?她说道。
那两个都是小孩子,打板子的时候她们都在场,想必以后不会再说些没影儿的事了。还有几个仆妇婆子连内院的门都没进去过,也敢造谣生事,都打发到庄子上种地去了。若雪说道。
姐姐你的心太好了,这样会助长那些心里不安分的人。若红提醒了一下。
若红也看过不少宅斗的网文,里面有写怎么处理下人的情节,发到庄子上都算轻的,不疼不痒的伤不到根本。
重点儿的直接卖给人牙子,再由他们卖给要佣人的人家,再重些就是卖去苦寒之地做苦役。
若雪把白猫放在地上,看着它摇着尾巴出门去了,把他们卖出去也是要做事情的,还不如让她们给我去种地呢!再说了,他们也卖不了几个钱,那样感觉好像赔了。她说道。
若红听了哈哈的笑起来。
午后阳光明亮又温暖,若红拉着若雪到院子里面转转,看一下花木上新发的嫩芽也是好的,比老是看账册好多了。
逛了小半个时辰,走到一座八角凉亭,就进里面坐了一下。
我觉得表兄妹还是不结婚的好。若红一本正经的
说道,她脸上那严肃的表情,让若雪的心紧张了一下。
为什么?若雪问道。
若红简单说了一下近亲结婚的危害,她也是看些报道上面说的,她也不是专业学这个,就只能简单说说。
古人比较多亲上加亲的婚姻,也不是她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若雪听她一说也陷入沉思,金陵城有不少人家,都出现过近亲婚姻生下孩子有疾的,只是不会怀疑是近亲繁殖的原因,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就是了。
大小姐……
莲馨一路小跑进了八角凉亭,弯着腰喘了两口气。
出什么事了?若红问。
晋彰王世子的船,在回来的途中被海盗给劫了,刚刚有人来回,说钱庄那边已经有人在取银子了,人很多……莲馨说道。
若雪按着石桌缓缓站起来,事情可确实了?她说道。
确实。听说消息是从晋彰王世子别院里传出来的。莲馨说道。
芍药,让人备车去钱庄……若雪说道。
芍药应了一声是,脚下生风的跑了出去。
我也要去。若红说道。
大妹妹你们在这里呀!梅志远由丫鬟引着往这边来了。
若雪和若红出了八角亭,向梅志远走来的路上走去,莲馨等七八个丫鬟紧紧跟在后面,脚步踏踏并不杂乱,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大哥也得信了?相隔几步远,若雪出声问道。
大哥……若红喊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了。
大妹妹也知道啦?嗯,刚刚从学堂出来在街上听到的,就急着回来和你说一声。他说道。
大哥跟我去钱庄看看吧?若雪说道。
我……梅志远脸上僵了一下,让他去钱庄,是不是他可以接触家里的产业了,好,我陪你去。他说道。
那我们走吧。
走出去一段路,梅志远才发觉若红也是要一道去的,他把心放平和了些,大妹妹肯带着三妹妹一起去,加上他一个也就是顺带,不一定是他想的那样。
到了前院,碰见换了衣服出来的梅志高,若雪说道:你回来倒是早,都换好衣服了。又问梅志远要不要去换衣服。
今早才穿的到也不急换。梅志远说道。
我就比大哥走的早了点儿,可不是逃学,你可别想多了!梅志高急赤白脸的喊道。
你也没事吧?和我们去钱庄看看去。若雪说道。
我没事儿,钱庄出什么事了吗?梅志高问道。
有人在钱庄挤兑。若红说道。
什么?
到了大门口,就看到钱庄的伙计来府里报信。
伙计看见若雪也顾不上行礼,跟着他们往外面走,一边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卫掌柜不知道是挤兑,就兑出去了几十万两出去,后来来的人多了,卫掌柜发觉不对,才让我们出去打听打听。
这才知道是晋彰王世子那里出了事,消息是和世子打架的守备公子那里传出来的,真不真还难说。
这会儿卫掌柜已经让放慢兑出的速度了,有几个万两以上的客户,都压着没马上兑给他们,等您去了商量呢!
怎么会弄成这样?梅志高说道。
他刚才听梅志远说了外面的传言,也知道事情很严重了,担心钱庄那边会出乱子。
莲馨丹橘几个丫鬟,服侍几位主子上了马车,就急匆匆上了后面的马车。
若雪坐在马车上,一路上盯着摆动不定的车窗帘子,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若红说道:让人去世子那边合实一下吧?
对。应该去问问他,这样的消息,怎么能让它传出来呢!应该严守口风才对。梅志高说道。
普通人怕是见不到那位世子爷吧?梅志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