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您在法庭上灭了女巫，杰奎琳修女功不可没。”
“故而，那些乡绅们就把她请了过去，让她给他们自己家里除灵驱魔。”
“杰奎琳修女带着克拉拉修女一齐去了。”
深受“驱魔仪式”荼毒的杰奎琳真是闲不住。
她这么喜欢搞这么玄学的东西，应当很容易被忽悠入密教吧？
海索将杰奎琳放入了自己的密教徒发展名单里。
“人家喊她去，她就去了？她把修道院的规矩丢到哪里去了？”
伯纳德凑到海索耳边低声讲了一句：“我听杰奎琳讲，报酬有七枚格罗索之多……”
“……咳咳，但是修道院的规矩不是死的，天主教导我们，世上的罪恶必将得到铲除。”
原来她们俩是出差去了，那便无可厚非了。
“弗兰克和埃里希修士，他们是一起离开的，他们说……”
“这我大概知道。”
他们两人为龌龊事找的借口，海索并不想听。
“索菲娅修女呢？又去事务官那了？”
“神父，事务官下午赶去了镇上。”
哦？亨里克在搞什么鬼？
嗯？亨里克不在，那索菲娅又在搞什么鬼？
“够了。”
“伊珐特洛和保罗呢？他们难不成也"诸事缠身"？”
伯纳德倒也有些奇怪：“伊珐特洛修女自前几日来似乎是转了性。”
“以前，她皆按照《时祷书》上的日程，规规矩矩施行，一次也没出过问题。”
“现在，她日日泡在图书馆里，平时还有些神神叨叨的……”
“神父，她该不会……？”
海索轻咳了两声，对着“四大天王”道：“今晚唱经班歇一次，你们几位直接走吧。”
人多了总归是不好，有些话还是得悄悄讲。
很快，会礼堂内，就只剩四位。
这时伯纳德眼再拙，也发现海索背后那个诡异的身影了。
“神父，那……”
“别急，先告诉我保罗教士去了何方。”
保罗作为眼线，他的动向，海索最为关注。
“保罗教士来了位老友造访白湖，听说是从奥格斯堡来的。”
“这会儿，他们应当在村里的旅馆里歇脚。”
哦？果然是有反应了。
同海索预料的一样，他伙同亨里克整了这么大的场面，其他势力不可能袖手旁观。
也许，这次保罗终于要露出马脚了。
“这么说，偌大的圣所里，现在就只剩我们三位，还有躲在图书馆里的伊珐特洛？”
没有外人，那事情就好办了。
海索款款踏到“行者”面前，右手摇了摇。
“这位是布拉格来的贵客。”
“伯纳德，不知你了不了解扬·胡斯的主张？”
海索原来对这些宗教改革的历史是一窍不通，但形势所迫，他只得通过自己的各种渠道强行恶补。
各种书籍，越来越清晰的原身记忆，甚至还有在梦中看到的幻象。这知识通过各种奇怪的方式进入海索的大脑。
现在的他，与专业人士交流或许会露馅，但与白湖村这帮文盲谈那完全是足够了。
“胡斯派？”
诶？伯纳德竟然知道？
伯纳德见海索略显惊讶，便解释道：“哦，这是保罗教士闲着没事告诉我们的，他从大城市来，懂得多。”
又是他，这保罗怎么感觉也是个闲不住嘴的主？
“神父，您怎么把异端分子带到圣所来了，这……”
“怕什么，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大家都是异端！”
海索如此猖狂的表现，着实令伯纳德开了眼。
“伊珐特洛修女近来醉心赫耳墨斯主义，她现在也在接受我的指导。”
“伯纳德，等这次风波结束，我们就可以着手于传播路德教授的主张了。”
事已至此，伯纳德还能说什么呢？
“是，奥科里多神父大人……”
虽然海索刚才说了大话，似乎整个修道院都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
但其实还差一点，只有排除保罗教士，并把剩下几位也拉入自己麾下，他才真正安心。
所以，“行者”肯定是不能待在圣所的。
那么它就只有一个去处了。
“隐士，您瞧瞧，这位是不是您先前所讲的"行者"？”
海索一来，隐士就上了赫密特的身，这时机抓得真好。
“哎呀！哎呀呀！”
惊叹连连，看来的确不错。
“原来是这样！”
隐士不知道又懂了什么。
“难怪您先前去探索"虚界"，原来是为了将自己的形体塑造成具备"钟之准则"的容器。”
“如此一来，您无需钟之器具，也可使役这些亡者了！”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海索试图理解隐士的话语。
他对自己之前入梦，结果差点暴毙一事是记忆犹新。
所以他才会把不凋之花当护身符摆身上。
这么一想，当初在第四十四节，海索来找隐士时，她也讲了类似的话。
去一趟“虚界”回来，海索本人就算附过魔了？
“说起来，之前"治"肯尼夫妇时，那二位也对我言听计从……”
“这当然了！”
隐士现在对海索既佩服又害怕。
佩服是佩服他出此险棋，害怕是害怕他有此魄力。对自己都能这么狠，简直不敢想象他该怎么要求别人。
“钟者，终也。一切关于亡者与终结的概念皆在此准则的掌控之下。”
隐士是继续盛赞道：“您之形体中蕴含着的钟之力量，已经可以比拟居住在那些梦境神龛中的存在了。”
啊？“比拟梦境神龛中的存在”？
那所谓的梦境神龛里不全是妖魔鬼怪吗？
海索有些似懂非懂。
她这意思是，海索下了“虚界”，把自己炼成了“鬼王”，那些“小鬼”迫于自己的淫威，所以唯他海索马首是瞻？
海索是越想越离谱。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算了，还是别庸人自扰了。海索的神秘学知识还在应用层面徘徊，没有上升到理论层面。
暂且不管这术法到底是怎么跑起来的，只要它能跑起来就算成功。
“咳咳，总而言之，万事俱备，只待行动之日到来。”
“是如此，奥科里多大师。”
隐士的声音渐弱，她似乎是要“断线”了。
“大师，我之真身已办完需办之事。不消数日，便可启程往此处赶来……”
“哦，哦……”
“啊？”
坏了事了！这是要当面来找海索“对质”啊！
到时候，他这冒牌大师不知道还能不能演得下去。
不过，这些都得先放放。“出村剿匪”这关，海索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得去呢！
这边密教密会，那边阴兵阴谋。
“大人，我们真要捅神父一刀？”
亨里克与他的几位亲信正交流着。
“不需要与男爵老爷商议商议？”
“这时候还想着男爵老爷，你比我还忠诚！”
亨里克这几日愁得不行，他几夜没合过眼，现在脾气暴躁得很。
“卡斯帕尔本来就打算放弃我们，你们不知道他的秉性？”
众亲信闻言面面相觑，他们这会儿就算再愚钝也反应过来了。
男爵卡斯帕尔经常叫亨里克这帮人去干脏活。
坑蒙拐骗，传播异端，他们这些人知道太多男爵的黑料了。
“大人，男爵老爷不会如此卸磨杀驴吧？”
这话他自己都问得没什么把握。卡斯帕尔，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亨里克又分析了一通：“他精得很，所以借刀杀人！”
“故意把我们弄到白湖来，等着海索·唐·奥科里多除掉我们！”
“大人，奥科里多真有如此恐怖？”
话虽如此，但他们明显感觉得出来，奥科里多神父自打从罗马返回之后，对村中事务的干预就越频繁了。
他好像想彻底掌控白湖。
“比我们想象得还恐怖……”
“你们以为，我明知索菲娅修女是奥科里多的眼线还留着她，是为了做什么？”
这倒把亨里克手底下的人给问住了。
“这，大人，难道不就是"巫山云雨"？”
“蠢材！看你们那龌龊的思想！”
“那索菲娅修女就是个白湖修道院的风向标。她还在我这，说明我们两边还没撕破脸，她要哪天不来了，就是要动手了！”
说白了，索菲娅是海索同亨里克之间的默契。
“最近，她的确来得愈少了……”
“大人，我们就不能逃跑，或者直接转投神父门下吗？”
“我们不体面，他们就会帮我们体面……”
亨里克这样思虑还是很有道理的。就海索这“吾好梦中杀人”的疑心病，他们绝不可能得到其信任。
而且，男爵与神父皆是隐秘世界的学者，凭他们的手段，亨里克可能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大人…那，这，简直是死局啊！”
“呵，所以我才召集诸位。于我等而言，此即危急存亡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