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哪了？”
天未亮时，海索一行就出发了。
在荒野里沿着破路走了几个时辰，除了乱石、土坡与草地，其他什么也没见着。
“神父大人，我们这才走了十里出头，您已经问了不下五次。”
奥托，作为海索的随从之一，正在前边走着。
“啊？才走了十里路？”
“这路上的时间竟如此难熬？”
奥托笑了笑：“哎呦，神父，您骑着骡子是不怕累，可我们这些下人就不一样了。”
“您瞧，后边走着的阿诺德修士已经开始一瘸一拐了。”
海索没骑过马，圣所也没富裕到能养马。这头骡子还是找村里的乡绅借的。
虽说圣所的经济情况是肉眼可见得好了点，但实感上还是穷得叮当响。
钱全“再投资”去了，神父本人一点都没享受到。噢，伙食倒是改善了点。
“阿诺德，你行不行？”
“不行就歇一歇。”
海索转头一看，那阿诺德跟腿折了一样，走得全是“半身不遂”的步伐。
“阿诺德，你不是时常会到镇上去吗？这么才走了这么没几步就要倒了？”
这阿诺德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海索真不知道留着他能作何用。
“哎呀，神父大人，刚刚在溪边取水，脚一滑就摔了……”
真是完全不能指望。
“算了，算了，奥托、雷奥，歇一歇吧。”
“史密斯，扶我下马，不对，下骡子……”
他们暂停的地界视野开阔，鸟不生蛋。
当初刚穿越时的“荒野求生”经历忽然又钻进了海索的大脑里。
“咳咳，奥托，你常给商队们领路，一趟能挣多少钱？”
奥托找了块石头坐着：“看情况，路难走的话，一天给一个德涅尔。”
“还可以，跑他一个月，能给自己攒一套新衣裳。”
“瞧您说的，我这也得有福享用才行！”
“这几个月，说是领主们招兵买马，准备弄一场大的。什么强盗、土匪、流氓、草寇之类的全去当佣兵了，所以路上才安生许多。”
奥托掀起自己烂到穿孔的上衣，给海索展示“战果”。
“这道疤是大刀砍的，这块印是被马踢的。还好当时圣母玛利亚保佑，我才能活着脱身。”
奥托讲得绘声绘色，就好似自己是什么游历四方的冒险家。可惜他文化水平不高，识不得字，不然高低得写一本《奥托游记》出来。
而这些话在海索听来就不同了，这年代出行真跟玩命一样，搞得他都不敢继续走了。
“阿诺德，怎么样？”
海索眼一斜，发现阿诺德也坐在这乐呵呵地听，哪有受了伤的样子？
“你不是……诶！不好，离那草丛远点！”
草丛之中，清清楚楚躺着一条蛇。
不知何故，海索现在的视力越来越好。他替主子，那个所谓的“暮光”卖了这么久的命，竟只得了这点好处？
抠门得要命！
想想就来气。
阿诺德被海索这一嗓子直接给吓翻了。好巧不巧正好撞到那长虫身上。
小蛇也是很给面子，上去就是一嘴，倒霉的阿诺德霎时间就嚎啕起来。
史密斯见状不妙，眼疾手快，抄起锤子就是一下，只闻“咣当”一声。
“天主啊！那是蛇吗？还是撒旦化成的东西！”
“震得我手都麻了！”
打铁般的声响海索也听得真切。
明明冬日还未结束，居然有蛇会出来乱跑？
这什么品种，居然无需冬眠？
他知道，这事绝对与密教脱不了干系。
“哎呦！哎呀！哎哟哟……”
蛇跑了，阿诺德仍喊着。
海索见无危险，也是装模作样地上去“关切”一下。他又不懂医术，更不会处理蛇伤，只会喊“天主保佑”。
“奥托，快望望，看看他还有救没？”
经验老道的奥托这么一看：“应该没多大事，不像毒蛇咬的。”
“真没毒？”阿诺德可是个怕死的。
“应该没毒，一排细小的牙印，而不是两个洞。”
海索不懂，只能装懂：“阿诺德，你有感觉脚发麻，或者不听使唤？”
“诶？好像没有，只是刺破了皮，留了点血。”
他顿时又感觉没事了。
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方才史密斯一锤子敲上去，竟能敲出砸在钢铁上的声音。这蛇它是正经蛇吗？
终结者·斯内克？
隐秘世界的科技水平已经先进到这种地步了吗？这还让海索这种“原始人玩家”怎么继续？
有点可怕呐！
然而他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快处理一下伤口，本来夜里就能到镇上的，被你这么一拖，还不知何时才到。”
他们赶着凌晨出发，就是想在日落前到达。
在荒野里留宿只怕是不想长命。
此时，既是停下来休整，那就顺便喝些水进点食。梆硬的面包当盘子，稍软的面包蘸水吃。
出行嘛，肯定是考究不起来的。
好在，海索出门前从仓储里“窃”了几根腊肠来。也不管今日是斋戒与否，反正就是抱起来啃。
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此情此景与他刚穿来时，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酒足饭饱，一行五人带着个骡子，就这么继续沿着道走。
终于在夜幕降临之时，他们不负众望地没赶到镇上。
大冬天，月黑风高，继续赶路基本等于搭上“阴间顺风车”。
好消息是，此处有家孤店，可以供往来旅客歇脚。
“什么玩意儿？住一晚要六德涅尔？”
“哎，这位神父，这是光住店的钱，本店的马棚与饲料是要另算的。”
黑呀，太黑了！
“掌柜的，你看我们又不是做生意的，歇不了多久，也不会麻烦你们。”
“能不能稍微便宜一些？”
“哎呀，神父，我们待在这也不容易。”
店老板双手一抱，有点坐地起价的意思。
“这来来往往三教九流的可不少。”
“您若是嫌贵，可以再往前走个六七里，到了那乌撒福特的地界再寻个店家。”
大晚上的，月黑风高，他哪里还敢到处跑？
这破店感觉也不简单。
“奥托，你方才说，你住过几次？”
海索赶忙把他拉到一旁咨询起来。
“那你该认识这老板，能不能与他讲讲？”
奥托这模样倒有些不太情愿，像要捞些好处。
“哎呀，大家都是同村人，出门在外还得相互照应的嘛。”
“将来，修道院需要出行还不得先想着你奥托嘛……”
说到这份上，奥托才有些意动，他上前与老板私聊了几句，硬是把费用砍了一半。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神奇的砍价方法。
总之，海索住了间大房，随从住了间小房。
入睡前，他把史密斯叫到自己的屋子来住。因为他思来想去，觉着还是得有个保镖护着自己最保险。
阿诺德蹲草丛里能被铁蛇咬了，谁知他海索晚上会不会碰上什么妖魔鬼怪？
况且，一个膀大腰圆的铁匠来做护卫，那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是夜无梦，难得清静。
“咚咚咚～”
谁这么没公德心？
好不容易没做梦，竟也得不到安宁！
“神父，出事了！”
雷奥是喊得急切，敲得更急切。
一肚子气的海索把史密斯一脚踹醒，让他去开门。
雷奥一闯进来，就大喊道：“阿诺德中咒了！”
中咒了？不用说，绝对与那早上的蛇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