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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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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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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甫坐在了白玉狮座上,他倚着背椅,左手上的五根手指撑着额头。 透过五指缝隙间的冷冽目光,观察着仍然跪地不起的余若。 “最近不会有战事了,明天,我会派人送你回我父亲身边,下去吧。” “遵命。” 余若面无表情,颔首低头,趴伏在地。 弯曲的河道,流过长满青草的原野。 流水顺着河道上的低洼处,漫过了河岸上的沃土,没有去处的流水,聚积在地势低洼的地方。 跟着流经胤水镇的溪水,来到了湖泊旁。 刘恒跳下牛背,蹲下身,用手掬进溪水尽头,宽阔的湖中。 静静感觉着平静湖面下,持续的暗流。 满脸倦容的脸上,细长的厚眉紧紧的蹙起。 “我们没有船只。” 有根走到了刘恒的身旁,双眼注视着水光粼粼的湖面。 “绕湖的话,可能又要耽误一晚上的时间,可我们的粮食,已经用完了。” 刘恒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迹,脸上流露出了淡然的笑容。 “呵,我们的人手,自然不能强攻草云郡,但在草云郡外的塔堡中,仍有一部分存粮,若是收集到这些粮食,应该就能挺过去吧。”.M 闻言,有根冷哼一声,道:“你的百姓,没有多余的粮食,你的敌人,又怎会放过塔堡内的存粮?” 刘恒转过头,看了有根一眼后,回过了头。 “我们可以去抢掠。” “抢掠?抢掠什么?镇民?流民?”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脸肃然的刘恒,伸出手指着溪道的对岸。 “抢掠,当然得找对对象。” 有根顺着刘恒所指的方向望去,原野上,距离湖岸三百米的地方,起伏的缓坡后,竖起了一个旗杆。 旗杆上,蓝色的旗面中,雄鹰展翅。 旗杆下,里裹麻布外套板甲的骑将,坐在马背上。 膘肥体壮的棕色战马,鬓毛厚密。 他身后跟着一千的步兵。 草云郡归了白沙。 其他分得一杯羹的势力,就必须建造自己的堡垒,来盛放维持他们权威的军队。 为了稳固统治,各个势力将陈年的粮秣,以及无数的工匠与监牢里的罪犯和过盛的平民,用简陋的篷车,一辆辆运往了分给他们的土地。 这些势力中,有实力强大的郡县,也有实力羸弱的部落。 出现在前方,被刘恒盯上的部队,就来自一个部落。 有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低头思虑片刻,这丝笑意,很快就敛去。 “已经有人到了这里,胤水镇那里?” “不必担心,为了供养的物品,现在他们还不会骚扰镇子,最多加重赋税,但胤水镇三十年内,都是不用交税的。” 刘恒转身,看了看一脸担忧之色的有根,开口解释着道。 “哦。” 闻言,有根脸色稍缓,沉默片刻,再次开口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只部队,大概正要前往驻地,我们沿着小溪跟着他们。” “晚上动手吗?” 嘴角微微翘起,有根的眼眸深处,洋溢着兴奋。 “这主意不错。” 伸出舌头,用舌尖舔了舔发裂的嘴唇,一直呆在两人身后的蚩酋,脸上流露出一抹狰狞。 “趁着黑夜,撬开那些士兵的盔胄,像对待雪峰上最凶残的饿狼一样,扯下一颗颗与血肉粘接的头颅,让迸溅的鲜血,汇成河流。” 站在湖边的两个人转过身,俱都一脸震惊的盯着那张画满油彩的扭曲脸庞。 “怎么了?” 在四双布满惊骇目光的注视下,蚩酋先是一愣,洁净的双眸中,很快掠过一丝羞涩。 接着,三米多高的巨人,不好意思嘟起嘴,撇着身子,转向了一边。 刘恒无言的指着身后的湖面,道:“今天的午饭,只有靠这个湖了。” “嚯嚯!!” 在蛮族们癫狂的欢呼声中,眼角疯狂抽搐的有根转过头,看着身边面无表情,似乎若无其事的刘恒。 “这,买的是哪门子萌啊。” 雄鹰旗下,骑将带着一千名步兵,停在一处背阳的缓坡上。 无数的炊烟,从临时的营地中,袅袅的升起。脱去沉重的胸甲,敞开夹层麻衣的骑将,接过随从递来的盘子。 木盘中,堆叠摆放着切成片的咸肉。 拿起装满烈酒的布囊,大灌了一口,骑将用手抹了抹下巴,抹去了残留在茂密胡须上的酒液。 “快到了。” 身后跟着牵马的随从,骑将漫步走上缓坡的顶端,迎着炽烈的阳光,向着远方眺望。 湛蓝的眸子,高挺的鼻梁,骨骼突出类似于异土人的脸庞,却配了一头浓密及背的黑发和环绕脸颊的络腮黑须。 “大人,要到你的领地了。” 骑将身后,长相普通无奇,牵着缰绳的随从,停下了脚步。 “是啊,还有十里左右。” 隐藏在繁密发须的嘴角轻轻的翘起,湛蓝的眸子中,流露出一抹异彩。 “我们的部落太小了,又没有能耕种的土地,只有替老爷们打仗,替老爷们种地,要不是我们的家乡地势险峻,恐怕早被别人吞并了。” 骑将坐在地上,脸色激动的指着远方道:“有了这片土地,我们的生活,一定会得到改善。” “肯定的大人,肯定的!” 随从附和着骑将,声音也难以自抑的颤抖起来。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随从转过头,想要掩饰眼眶中的湿润,却突然定住了身子。 “大人,那,那里是什么?” “干嘛?” 正咀嚼着咸肉的骑将,一脸疑惑的转头看着身后的随从,骑将皱起眉头,顺着随从的视线望去。 三百里的距离,肉眼已经无法辨析,骑将并没有看到大湖,也没有看到在湖中捞鱼的蛮人。 他只看到了距离他极远的地方,在无垠苍穹中,那一抹刺眼的红。 横着的条纹,如同天空的伤口。 殷红的光芒,如同从伤口中流出的血。 手中的盘子落到了地上,骑将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栗起来。 整个西荒,整个中土,整个世界,都看到了天上的红色。 无数愚昧的人跪倒在地,无数博学的人皱眉思率。 无数的弱者在虔诚祷告,无数的修者在扪心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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