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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郧山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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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三斗平 不期背主投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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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斗平不期背主投新军 西江月: 如梦幻游四处,哪堪再想前途?从军三载家音无,几死几生驰骛。 命运不能自主,何言因祸得福?兵荒马乱身为奴,世路茫茫苦度。 人的一生都是在喜喜愁愁喜喜中渡过。喜极愁来,愁极喜来。正如中国的阴阳八卦中所说,世间万事万物,有阳就有阴,无阴就无阳。也正如*同志所说,人,都是在矛盾中生活,在矛盾中前进一样。有矛就有盾,无盾就无矛。 再说抗日战争中期的相持阶段,国民党屯军鄂西川东的大巴山里,给养严重不足。东部已被日军控制,物资不能西运。国军的一切给养仅来自于四川和西部其它地区。即使有钱,也买不来。由于交通不便,军需的运输全靠各部队自己派人肩挑背驮运到连部。 自从和日军打了那一仗后,179师在胡家冲,陷马石地区加强了军事部署。日军再没敢向西进犯一步。在特务连的日子里,除练兵外,就是经常去四川巫山县运给养。如粮食、食盐、咸菜、煤等。翻山越岭,道路艰险,自然条件恶劣。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加上担子沉重,往返一次需要半月这久。 一九四一年秋天,又去四川挑粮。一行二十人,由排长王桂芝负责带队。这次,连长的勤务兵也跟着去了。大家都感到奇怪。由于他平日里好仗势欺人,大家对他的印象很不好,甚至讨厌他。背后议论道:“这小东西也去干什么?他会挑粮吗?” 有人说:“不可能,人家是连长的人,他怎么会挑粮?他只会吃粮。” 有人说:“是不是连长让他来监督我们?没准儿。” 有人说:“对,有道理,我们都要提防着他点儿。” 见他到,大家都不说话了。只要他在场,都闭着嘴。他见大家对他冷眼相看。他却装出一副笑脸,一路上总是有说有笑,态度完全变了。特别是对我很好。行至半路,午饭后,他买了几个包子笑嘻嘻地递到我手里道:“朱世学,你个子大,饭量大,没吃饱吧,来,这几个包子,你把它们吃了。” 我感到很奇怪,在连部他总是盛气凌人,从不把我看在眼里。看看手里热噜噜的包子,又望望那勤务兵,没多想,吃就吃。就这样,他今儿买包子,明日买麻花,总是给我吃。有时推也推不掉,我感到意外起来。猜不透他要干什么。别人也更加奇怪。 一路到了四川巫山县江边码头。这天,去接受任务,每人八十斤粮食,有面粉,有小麦,少量大米。却不见了连长的勤务兵。 有人说:“哎,那小子怎么不见?” 有人说:“我说嘛,他怎么会挑粮呢?” 要从巫山县返回了,出发那天,勤务兵又出现了。他挑着两布袋东西。跟着我们走了一天后,这天中午,吃过午饭,稍稍休息后,正要挑起担子出发。连长的勤务兵笑着跑来,道:“朱老大哥,我想请你帮我一忙,把我这两袋东西给稍上,我在这儿办点事儿。我怕跟不上你们了。请你带一程,我一会儿就追上来。” 我还未表态,他就把两个袋子挂到我的扁担两头,转身走了。 大伙都望着我,我拎了拎袋子,每个袋子约有二十斤,我心想,没事儿,只是让我帮他带一程,多至几里路,他撵上来就给他。便挑起担子起程。再说,还吃了人家几个包子、几根麻花。 大家迈着整齐的步子,担子要么同在右肩,在么同在左肩,发出“咯吱咯吱”有节奏的响声。 肩上由原来的八十斤一子增加了近四十斤。开始时,还能跟着大伙的步子。走着走着,越走越觉得担子重,越走越吃力。我主动走在后边,不时扭头朝后边张望。看那勤务兵跟上来没有。走到天黑,也不见他跟上来。我只好咬着牙跟着走。看着大伙迈着轻松的步子,我的脚步是那么的沉重。真是哑吧吃黄莲,苦在心里,说不出来。这时,我才明白,在来时的路上,他为什么要给我包子、麻花吃,原来是这个目的。 晚上歇店,吃饭时,我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没有那勤务兵在场,大伙又说开了。有人说:“朱世学,你吃了人家的包子,麻花儿,这可吃得好。” 有人说:“我看这狗东西不会赶上来跟着我们了。这是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软。你就挑着吧。” 有人笑道:“哈哈哈,好吃难消化,难受。这狗东西是黄鼠儿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啦。” 有人道:“这小子够狠的,看来,他要你一路给他挑回去。” 有人建议道:“解开袋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不敢解开,道:“不行,人家不在这儿,不能打开。” 有人道:“怕什么,就因为他不在这儿,才要看一看,我们又不吃他的。” 说着,他就起身来解袋子,有人去解另一袋子。两袋分别装着天麻和何首乌。 原来,那勤务兵是四川巫山县人。这次,他回巫山县来,是拿土特产给连长进贡的。他早物色好了我这个老实人帮他挑。 又有人道:“好杂种,他想巴结连长,好提升他当官。” 次日早饭后,挑粮队伍又要出发。望着沉重的担子,我很为难。便说:“弟兄们,能不能帮我个忙,分担一点?” 话音刚落,就有人说:“嘿,我们既没吃人家的麻花儿,又没吃人家的包子,我们凭啥挑?” 我一阵尴尬,只好咬咬牙,挑起担子出发。 排长王桂芝一路无语。虽然他只挑四十斤,可他有督促队伍的责任,见我很为难,只好安慰道:“朱世学,你的担子重,你跟不上,你就走慢点。我们先走,不等你。回去后,把你的情况向连长报告,让他派人来接你。嗨!这人也太不象话了。” 我答:“行,我尽量地快点儿。”勉强跟了两里路,渐渐掉队,越掉越远,担子越来越重。想着远去的队伍,看着沉重的担子,不知如何是好。也曾产生过不良想法,把它卖掉?不能。扔掉?也不能。这是连长的。把军粮处理一部分?更不能。哪一样都不能动。还是咬紧牙关慢慢走吧。 八十斤的担子,一肩能挑几里路。就多了几十斤,一肩却走不上半里路,就要停下。走走歇歇,歇歇又走,走路的时间没有停歇的时间长,遇到上山路,就更艰难了。一个人吃力而缓慢地走啊走。衣服湿透了,肩膀磨破了。 路上没有一个百姓。过往的全是部队上的人。友邻部队的挑粮队伍看了看我,只听有人说:“他怎么一个人挑粮?他是哪个团的?”却没有一个人直接问我。我也无力回答和询问他们。 又到次日早晨,一个人挑起担子又上路了。近午时分,翻越一座山后,来到一条河边,发现河岸的村落里全是队伍上的人,我放下担子。心想,来的时候,好象没有见过这个地方。是不是走错路了?正在纳闷时,过来几个士兵,一人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挑的什么?” 我答:“我是第77军179师的。请问这是什么地方?驻着哪个部队?” 后边走上来一名军人,他把我打量了一番,突然道:“你不是朱班长吗?你也参军啦?怎么来到这里?我是李文江啊,不认识啦?” 满口的家乡话使我想起来了,他叫李文江。 李文江,郧县叶大人。一九三八年,我在黄龙区给陈同根当勤务兵时,他在壮丁队训练。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因没人关心我,帮助我,受了委屈,见到老乡真是喜出望外,象见到亲人一样,禁不住眼泪汪汪。有个士兵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班长。” 我正要讲述我的情况,李文江道:“走,朱班长,去我那里歇歇,喝点水,慢慢说。” 李文江让人帮我把担子挑上,我跟着李文江去了他的住所。李文江听了我的情况后道:“你走错路了。那山上有两条路,从左手下山,是去你们那里的路。从右手下来就是我们这里。这里是三斗坪,这里驻着第94军第35师105团。我们是105团3营机枪连的。你是什么时候当兵的?第77军没有到我们郧县招过兵,你怎么到了第77军?” 我喝了两碗水后,精神好多了。道:“这事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于是,我给他讲述了我参加77军的经过。 又寒喧叙旧一阵后,李文江突然建议道:“你能不能不回去了,就参加我们的部队?我们俩的家只有一山之隔。当年你是区长的人,我是壮丁。现在都当兵了,如果能在同一个连里,互相关照,该多好。我很想有个老乡。” 我想起行军的路上生了病,多亏有两位郧县老乡的照料。到了特务连后,孤身一人,没有老乡,这回挑这么重,跟不上队伍,却没有一个人管我。如果有个老乡,也不至于这样。答道:“好是好。只是如果他们见我没回去,就会在沿途各部队查找我。如果查出来了,那我罪就大了。一是逃兵,二是丢了军粮和连长的东西,他们会枪毙我。” 李文江道:“沿途这么多部队,他怎么查?再者,他是77军,我们是94军,为了一个士兵,他能到我94军来查吗?即使来了,我们连长也不会让他查。怕啥?这样,你在这儿吃午饭,我去找连长谈谈。” 李文江去后,我独自坐着,心里仍然很矛盾。想到在特务连里,连长黄彦冰既没有骂过我又没有批评过我。这样不回去了,走了,很不仁义。又想到,回去还有几天的路程,挑着这么重的东西,翻山越岭的,挺难的,就暗暗决定留下。 不一会,李文江回来了,他高兴地说:“连长已经同意了,你就留下吧,我一直盼望着有个老乡。这可盼到了。我们的连长是个好人,从不打骂士兵。就有一点不好,走到哪里,爱搞女人。他姓陈,叫陈英强。我们湖北襄阳人。” 我点头答应道:“行,李班长,我不走了,就跟你干。” 午饭后,李文江带我去见连长。刚到门口,屋里走出来一位身背手枪的军人,中等个头,一脸俊秀。年龄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M 李文江介绍道:“这就是连长,陈连长。” 我举手敬礼后,道:“我叫朱世学,湖北郧县人,和李班长是同乡。经他相劝,我愿意留下。” 陈英强端详了一阵后,道:“很好。这样,既然你有个担心,那就先不分到班里,先隐蔽一段时间,到伙房帮着做饭去。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万一有人来查,我会掩盖的。过段时间后,再让你去班里。” 我回答:“既然留下,干什么都行。” 李文江道:“连长,我的老乡来投奔你,还有见面礼。等会儿给你送来。” 陈英强分咐道:“那好,把粮食交给炊事班长。还有什么东西,拿到连部来。” 他分咐班里的人把粮食送到伙房。我跟着去见了炊事班长后,回到李文江住处,李文江笑道:“我们的连长今天是人财两得呀,发财?!”说完,。他把天麻和何首乌送给了陈英强。 晚上,陈英强派人给我送来了被子和一套军衣。 就这样,我离开了77军,参加了94军。整日劈柴烧火。闲暇时,就和李文江聊天。 光阴荏苒,转眼到了一九四二年。春节刚过,李文江跑到伙房来道:“老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欲知什么消息,请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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