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我没有开枪……”苗锦绣呆望着杨建福的尸身，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模样看着有些神经质。
“你没开，他开了。”何辰说着朝妇人走去。
“他开了？”妇人扭头。
“看他的脚。”何辰道。
妇人拿眼望去。只见杨建福的脚，将他那边的按钮踩得陷了下去，明白何辰所言不假。
“为什么我还没数完，他就要开枪？”
来到妇人跟前的何辰，几分冷酷地笑道：“明摆着的，他想杀了你，让自己活下去。”
妇人心里一个咯噔，第一反应是不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又由不得她不信。
原以为找到了真爱，没曾想竟是这样。
她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还有难以理解的疑团：“那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他那个按钮，连接的是你这支枪，他想杀你的结果，就是杀死他自己。”何辰说着解开绳索，让妇人恢复行动自由。
妇人顿时恍然，何辰的设计，要比之前说的更复杂，也更狠辣，怔怔道：“如果我想杀他，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不，你开枪，死的还是他，因为你脚下的按钮，控制的也是这支枪。”何辰玩味笑道。
听到这出乎预料的答案，苗锦绣的心里，泛起无比古怪的感觉，“这么说，你铁了心要杀他，却肯放过我？”
“不杀你是肯定的，至于他，其实有一种情况，是可以活的。”何辰好整以暇的答道。
“哪种情况？”妇人愣道。她本以为已经明了何辰的意图，现在看来还是没有明白。
“像你说的那样，两人一起按下按钮。那样一来，会造成电路短路，扳机便不会触发，他也不会被打死。只可惜，他不肯按你说的去做。”何辰道。.
这时，旁边的何雨晴，鄙夷地冷哼一声，道：“一个靠女人上位的男人，怎么可能有这种勇气。我料定他必死无疑。”
“我也这么觉得。”何辰嘿嘿笑道，笑容里满是狡诈的味道。
苗锦绣愣了一阵，叹道：“所以，你还是立意要杀他，所谓活路不过是为了嘲笑他。”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说实话，我也挺希望他能选择活路，好让我见识一下这年头的真爱。”何辰哂笑。
苗锦绣苦笑一声，望向杨建福的尸体。
脸上透出无比复杂的情绪，仿佛在对杨建福说，你为什么不选？你为什么要独活？
你太傻了……
好一阵，又回头问道：“为什么肯放过我？”
“就像你刚才说的，杀了你，难以向夏总交代。”何辰如实回答。
“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比杀了我更让我难受。”苗锦绣道，眼里满是痛苦和控诉。
“是吗？”何辰摸摸鼻尖，笑容玩味道：“那就对了，这正是我设计这个游戏的初衷。”
苗锦绣听了，整个人仿佛坠入冰谷，心灵和血液均被凝固，并因此变得无比沉重。
眼前这个人，看似年少不经事，心机却是深沉得让人害怕，让人感觉他简直不是人。
“你不是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她由内而发地感叹道。
“说对了，我的外号就是恶魔。”何辰眯眼笑道。
苗锦绣顿时无话可说。至此，关于游戏的部分，她已不再疑惑，经历了这一切，心情可谓复杂到了极点。
初时只觉万念俱灰，最想要的就是死，但转念一想，杨建福那样对自己，又觉得还是应该活下去，死，太不值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算？”从思绪中拔出，她向何辰说道。
“游戏已经结束，你可以离开了。你大哥苗锦城，很快会回到他的位子上。大家以后还是一家人，夫人可别忘了多关照我。”何辰道。
夏家需要人庇护，他虽有资格担当此责，但那会招来很多麻烦，让苗锦城官复原职，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从今早见到苗锦绣起，他就想好了要这么做。
同时，也酝酿好了今晚的游戏。
游戏的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该受惩罚的受到了惩罚，又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后续的麻烦。
他觉得非常满意。
苗锦绣本该感到庆幸，排除对她心理上的伤害，何辰对她的处置，简直可以用仁慈来形容。
可以她此刻的心情，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望向杨建福的尸体，道：“他怎么办？”
虽然男人玩弄了她的感情，但她还是想为男人做点什么。不想让他死了之后弃尸荒野。
何辰颇为感动，“放心，我会妥善处理。另外，这件事您最好保密，说出去大家都有麻烦。”
妇人点头以示回应，而后移去杨建福面前。
端详一阵，俯下上身，带着无限复杂的情绪，亲吻了男人已经冰冷的嘴唇。
“不管怎么样，我不后悔爱过你。”
冲着尸体幽幽呢喃一句，妇人在何雨晴的带领下，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何辰就在走廊里等候，顺手点上一支烟。
不旋踵，何雨晴原路返回，颇有所感地说道：“其实这女人也不错，还算有情有义。”
“可惜爱错了人。”何辰不屑道。
“谁说不是呢。”摇摇头叹了句，何雨晴又目光闪闪地：“想死才能活，想活却非死不可，这种缺德的损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因为我见过比这更缺德的。”
何辰淡淡一笑，将此事抛诸脑后，“让人来把尸体弄走，然后去见小青。”
“那个可以任意改变模样的怪物？”何雨晴愣道。
当夜，何辰匆匆走掉后，她转移去别的地方。
没多久，何辰忽然又找到她，并带去一个昏迷的女孩。
说正是此女变作他的模样，对她进行的刺杀，并向她简略交代了，杀死牛全忠的来龙去脉。
她开始还不怎么相信，心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这不成神人了吗？
后来，何辰把那女孩弄醒，想要跟女孩谈谈，而女孩显得异常激动，竟变成死去的牛全忠，向何辰疯狂地谩骂，她这才相信何辰说的是真的。
而何辰见无法与之交流，就决定先让女孩冷静一下，并交由她代为看管。
之后，她带着这诡异的女孩，回到了醉胭脂酒吧。牛全忠已死，刺客也被抓到了，这里已经不再危险。而且，在众多的藏身之地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这里。
三天来，她每次去查看，或者送饭，女孩都会故意变成她，何辰，或者牛全忠的样子，说一些让她十分不爽的话。
令她多次见识其神奇的变化能力，也令她对其恶感更盛。
如果不是何辰另有安排，她恨不得立马杀了对方。
“她不是怪物。”何辰反驳一句，郑重其事的样子。
“她是什么？”何雨晴好奇道。
“待会再说。”
“臭小子，跟你姐还卖关子。”
没好气地嗔了句，何雨晴打电话叫来小东，吩咐小东，将尸体弄出去，用棺材装好，找地方埋了。
小东领命而去。她牵起何辰一只手，去往关押小青的房间。
雨晴姐都这么大人了，咋还喜欢这调调？别说，小手握着挺舒服，嘿……
何辰边走边在心里暗笑。
不旋踵，来到一个房间内。
何雨晴伸手去墙上按下开关，屋顶一只老式的大吊灯，洒下明晃晃的金色光亮。
房间里的景象，顿时清楚展现在二人面前。
房间的面积很大，起码有两百多平。
四周墙上，桌上，地上，随处可见各种刑具，望一眼都令人心寒。
整个房间没有一扇窗户，沉闷压抑的空气里，残留一股明显的血腥味。
很多时候，何辰都会忘记，雨晴姐是奔雷堂的堂主，是叱咤风云刀口舔血的黑社会老大。
因为雨晴姐在她面前时，总是表现出美好的一面。
只有在极少数时候，比如此刻来到这里，他才会刻意去想起，雨晴姐那特殊的身份，并难免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不过，他并不排斥黑社会背景。
他自己本身就是地下人士。
虽说如今戴了顶南海王的帽子，在各国政府眼里，包括封他做南海王的华夏，他骨子里还是个匪。
“狗东西，你来干什么？来看看老子变成鬼是什么样子吗？那就瞪大你的狗眼仔细看吧，哈哈……”
一阵神经质的咆哮声，从房间另一端传来，何辰从思绪中惊醒，抬眼望了过去。
那里是一排黑黝黝的铁制囚笼。其中一只里关押着小青。
女孩身上还是那套衣服，白T恤，绿色高腰长裙，系带凉鞋，看上去淑女气十足。
只是都染脏了。
她那张脸，还有说话的声音，则全是牛全忠的，看上去好不瘆人。
“不想死就闭上你的臭嘴！”何雨晴冷声喝道。
“蠢货，老子已经死了，还会怕死吗？！”小青歇斯底里地吼道。
何雨晴正要再说点什么，何辰伸手阻止了她，并移步来到囚笼跟前，直视着头男身女的小青：
“都三天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激动，看来，你跟你干爹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小青蓦地变回自己，那张清雅精致，但无比冷漠的脸，眸子里满是怨毒地：“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杀了你，替干爹报仇。”
仿佛没有听见这些，何辰抿嘴笑笑，自顾自地说道：“想不想知道你亲生父母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对面的小青猛地怔住，仿佛石化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