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事最怕以明对暗,无心对有心,饶是司马云长与李道虎这等人物也未曾想到会落入人的算计,将燕归南与几位小王爷置于险境。
也幸好燕归南对剑门自小便得司马云长亲传,剑门绝学除了四象剑决之外皆已有所成,以五雷剑式引来天雷滚滚,破了泰山王几人的一击,破灭了泰山王几人欲一击要了燕归南几人性命的打算。
几位小王爷一遁数十里,自然感受到身后天地之间的威势,可也不敢回头,双眼通红,他们也心知燕归南恐怕已凶多吉少,若不是为让他们逃命,燕归南仗剑而走,那几位地府中人想必一时半刻也难以追上,可以说燕归南是以他之一命换他们三人之命。
燕归南奄奄一息,丹府金丹裂痕遍布,再加上强行动用五雷剑式剑气反噬,五脏如焚,可他此刻却感觉不到疼痛,已陷入昏厥。
燕归南的最后一剑破去了孽魂台化出的饕餮凶兽与招魂阴风,可也再无余力去抵挡那判官笔所画的追魂一箭。
箭破空而知,死气森森的箭头眼见便要刺入燕归南身体,都市王脸上出现了虐笑,冷声,“小剑仙又如何,剑门传人又如何,天骄又如何,还不是死在我判官笔下,几年后又有谁会知晓。”
倏地,脸上笑意盈盈的都市王脸色大变,双眼瞳孔猛的放大,甚为惊恐。
只见天边有一股滔天剑意如一条浩荡长河,长河中有人踱步而来,身着青色长袍,背着一把长剑,是为司马云长。
没了了匿魂灯遮挡气机,燕归南又以五雷一剑引动天雷,虽远在大通,但他又岂能知,所以,他来了。
以指为剑,一道剑光劈出,将判官笔所画的一箭斩为齑粉,看了一眼身上血迹斑斑的燕归南,司马云长长舒一口气,今日之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若是再晚半步,燕归南必死在这一箭之下。
看了一眼血迹斑斑的燕归南,司马云长皱起眉头,手指一点燕归南,一股剑意暖流从指尖流入燕归南体内,助其祝修复体内因被剑气反噬而伤痕累累的奇经八脉,可丹府内那枚已有裂痕的金丹却让司马云长也紧紧皱起了眉头。
余光一扫泰山王一行,这几人似乎是专程设下一个口袋,在此等候燕归南几人往里钻,“有人谋划?”司马云长又看了一眼几人身后的黑色棺椁吞吐死气,双目中有杀气一闪而过,可却也面色平静,几人就在此处,一问便知,站起身,缓缓朝泰山王几人走去。
剑意长河倒挂天边之时,泰山王身体已止不住有些颤抖,都市王三人或许不识,可当年司马云长一剑劈死八位阎罗的场景一直在他脑中无法褪去,是为梦魇。面色惨白,气息不稳,咬牙道,“司马云长。”
都市王几人见司马云长携剑意长河而至,哪里还不知道来者身份,当世能如此者无非司马云长也,几人目光交汇,心中有了计较。
“逃。”
司马云长之名天下有几人不知,多年前死在他剑下的地仙境便不是少数,遑论他们几个小小的人仙之境,此刻也顾不得未能斩杀燕归南,别人的命终究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身形急退,泰山王几人若丧家之犬。
“放血尸。”
泰山王一声怒吼,几人转瞬已至棺椁之前。一掌拍开棺椁,揭开贴在棺中血尸身上的符箓,四人同掐奇异法决,一道黑光从四人指尖遁入血尸,倏地,一股滔天血气长河从血尸头顶喷薄而出,半边天都被染成血色,煞气让迁徙的飞鸟只一瞬间便没了生机,血肉化为血气送入血气长河之中。
泰山王几人也感觉心神颤抖,受血尸血气影响,这血尸能伤人,亦能伤己,几人法决掐完,便脚生黑雾,远遁逃亡。
“想走?”司马云长一声讥笑,伤了人就想逃之夭夭,世间哪有这等好事,既做垂钓者便要做好落水的准备。
见血气长河倒流,煞气弥漫天地,司马云长面色平静,口敕一言,道,“天罗地网。”
随即祭出手中神兵,左手三、四、五指勾定左手三、四、五指,右手大指掐在左手大指甲下,左右手二指张开。又以二指相合,虚空青龙神剑竟幻化万千剑影,单手一指,万千剑影化为剑河往已遁出数十里之外的泰山王几人笼罩而去。
泰山王几人之间天边剑河起,无数剑影袭来,心神战栗,面露绝望。
剑影封锁周天,将几人困于一方天地,几人面面相觑,祭出手中秘宝,判官笔化为数丈长刀往万千剑影劈去,可只一瞬间长刀便被剑影绞为齑粉,孽魂台中化出万千冤魂,欲将剑影撕出口子,可剑影之下岂留亡魂,剑气一荡,恶鬼皆无,孽魂台幽光渐暗。几人手段齐出,可剑影牢笼却稳如泰山,非人力所能撼动,天罗地网,自然叫被困之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见无法撼动,泰山王叹了一口气,道,“天罗地网,想不到今生还有缘再见这几十年未曾出现的剑门剑诀时,被困的却是我等几人。”
一向轻佻的都市王也面露愁容,苦笑,“想必之所以未一剑诛杀我等是因这位大剑仙还有事不解,需询问我等,不然若是将这天罗地网换成那五雷剑式,我等又岂会不化为飞灰?”
几人沉默,目光盯着数十里之外,时至此刻,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那尊血煞之尸能让司马云长全力以赴,无暇顾及这剑阵,到时这天罗地网剑阵必会威势减弱,他们自可趁机逃离。
血气长河之上,一尊血尸横立,身长六尺,血甲覆盖周身,血气流转周身,恍若从血河中爬出,双目猩红无神,只有滔天煞气,他无神智,所见生灵都是他的生食。
司马云长皱起眉头,面露怒气,沉声道,“这等有伤天和之物竟也被你等造出,真是好一个道门,好一个皇帝呀,若是张道陵与太宗皇帝在世,会不会捏死这两位所谓的大人物。”
心中也有庆幸,若是一开始几人便祭出这尊血尸,燕归南此刻早已化为那尊血煞的生食,成了那血气长河的一缕血气。
血煞尸似乎还未完全复苏,血口一张,血气长河涌入他的口中,身上煞气亦越来越重,天边骄阳似也暂避锋芒,躲入云朵之中。
司马云长提起手中长剑,一剑劈向血煞尸,数十丈长的剑影气贯长虹,仿佛要将血煞尸一剑劈碎。
血煞尸抬拳,轰出一道血色雷光,雷光闪烁,竟与数十丈的剑影与虚空对碰,随即皆化为虚无。
司马云长的一剑竟未伤他分毫。
远处,有一道金光驰来,李道虎来了,带着三位之前逃走的小王爷。
三位小王爷一眼便见气息微弱的燕归南,心有愧疚,若不是因为他们,燕归南何至于此,取出一块小毯盖在燕归南身上,几人面色沉重,紧紧握住手中长刀,他们很生气,气自己只是屈屈一品之境,竟连自保都做不到。
李道虎手搭燕归南手腕,面色沉重,从怀中掏出一枚闪烁奇异光芒的丹药放于燕归南口中助其吞下,沉默不语,燕归南状况他自然一清二楚,双目神情复杂,“这个孩子,命实在太苦了。”随即目露凶光,周身杀意外涌,竟将身旁几位小王爷压趴在地,眸子死死盯着长安方向,若是燕归南真有好歹,他十万刀兵必刀指长安,血洗天下。
“义父。”几位小王爷从未见过李道虎如此模样,在几人印象里李道虎虽有时甚为严厉,可大多时候在几人面前也是慈父的形象,可此刻的他却让几人心惊胆战,方才想起李道虎人屠之名,这是一位屠了二十万铁甲,打得西域诸国险些亡国灭种的杀神。
李道虎闻言,周天杀意方如潮水般褪去,几位小王爷周身已被冷汗打湿,那一瞬间几人仿佛遁入魔窟,转瞬即亡。
望了望李道虎,几人又望向那条血气长河之上的血煞尸,开口问道,“这是何怪物非人非魔,难道真是从地府爬出的厉鬼不成?司马先生一剑竟未能伤其分毫。”
李道虎有怒意从眸中掠过,道,“什么厉鬼,这是一尊血煞尸,自然如一尊地府恶鬼,本是道门秘法,却因有伤天和数百年前便已被禁,只是如今却又重现于世,又掌控在地府手中,真不知这道门与我那个侄儿想做什么,这等有伤天和之之物他又岂能真正掌控,就不怕屠戮生灵亡了大唐国祚?”
李道虎胸口起伏,被气得不轻,长吐一口浊气,道,“这血煞尸需以万名女子鲜血练就,女子属阴,古这尊煞尸也是阴气腾腾,再以道门秘法炼其身骨,炼成后每日还需以生人鲜血灌养,时日越长这血煞尸越是恐怖,人仙之境的修士都非其敌手。”说了捏了捏拳头,“眼前这尊血煞尸受司马云长一剑而无恙,恐怕已可横扫人仙境,死在他身上的生灵又何止万数。”
“那司马先生?”有小王爷神色紧张望向虚空之中的二人,几个回合竟平分秋色,有些不安,开口道。
李道虎背负双手,面露讥色,“这长安之人未免也太小瞧司马云长了,一尊屈屈血煞尸便想拦住这位大剑仙的脚步?”
说罢一声长笑,“这可是司马云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