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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血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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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世间之事怎会如此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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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南收了万千剑影,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左岸,眼睛一眯,笑道,“不知我这小子可还能入得了你的眼?” 左岸脸上肌肉抽动,心知这是燕归南在奚落于他。可势弱于人,他又有什么办法,如今若是能保住性命便已是大幸。 颤巍道,“往剑仙留我一条性命,愿为剑仙马前卒,纵是刀山火海亦无惧。” 燕归南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道,“刀山火海都不怕,怎的还会怕死?” 左岸面露尴尬,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无与慕容青时那般口齿伶俐,极尽奚落。 “被你杀的无辜之人向你祈求饶命时,你又是否动过恻隐之心,放下屠刀?” “你自知会死在我手下,故摇尾乞怜,想到你这等手上不知有多少鲜血的恶人竟也怕死,燕某真是觉得有几分可笑。” “佛门云世间之事皆有因果,你既种下恶因,自是要食恶果,如今,便到了你偿还所欠下的孽债之时。” 三句话如大道之音,直入人心,就连身旁的慕容青与慕容九二人都为之一振。 燕归南双眸如剑,一扫左岸,已被燕归南三句话击溃心神的他神情萎靡,自知再无生还的希望。 左岸目中充满了愤怒与怨毒,只差片刻,再有片刻他便可将慕容青二人斩杀,便可让慕容云受丧子之痛。可惜,他今生再无报仇的可能。 面目狰狞,大口咳着鲜血,恶狠狠的盯着慕容青与慕容九,声音沙哑,道,“我就是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在地府等你。” 后一句却是冲着燕归南所言。 燕归南瘪瘪嘴,道,“你作为人时都死在我剑下,做鬼我又岂会惧。至于地府,且不说是否真有轮回地府,就算真有,地府也是你这等无恶不作的凶徒该去的地方,像我这种人,自然是要飞升仙界的。” 燕归南又冲着左岸露出了一个十分温暖的笑脸,道,“方才你说碎尸万段,我向来喜成人之美,既然你说了,那在下自当应允。” 燕归南伸出二指,一股磅礴的剑意凝于指尖,剑光闪烁,似乎可与日月争辉。 “杀你者,剑门燕归南。” 燕归南轻轻说到,声音很轻,却来自九幽的索命梵音,音出,魂去,人亡。 剑光如匹练,径直往左岸掠去。 剑光袭来,左岸却有着痴了,他从未看见过如此辉煌,如此迅急的剑光,如黑暗的世界里流星划过天际,世间只余这一丝光亮,是那么绚烂,那么美丽。 只一瞬间,左岸整个人都已在剑光笼罩下,他只觉一股股冰寒入骨髓的气息入体。瞬间,又觉有体内仿佛有万千只小虫破体而出,奇痒无比,让人无法忍受,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这股奇痒让他此刻觉得,若是能干脆的死去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直至万千只小虫破体而出,左岸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小虫,分明是万剑道剑影从他身体里钻出。 万千剑影破体而出,芳华落下,左岸的身子也停止了颤抖,或者说他已经死了。 倏地,河风吹过,竟化为漫天烟尘随风而去。 说是死无全尸,便一定会是死无全尸。 燕归南笑了笑,心道总算是没再污了这青山绿水。 一旁的慕容九目中满是崇拜,从小到大一直念叨着的剑仙,竟就在自己身旁,低声喃喃,“这便是剑仙之姿拿,抬手间就叫人灰飞烟灭。” 先前不知燕归南是剑仙还可与他交谈,如今那个少言寡语的青年眼神一变成了他心头最向往的剑仙,慕容九却是不敢再上前。 人对崇拜的人时,总会心心念念要见上一面,可当真正见了,却又诚惶诚恐,生怕自己一言一行惹得崇拜之人不悦。 燕归南背负双手站在船边,长袍飞扬,发丝飞舞,飘然出尘,倒是颇有几分谪仙之姿。 慕容九目光一直汇聚燕归南身上,不免又有些懊恼,暗骂自己几日前怎不多与燕归南说说话,若是当时得燕归南指点一二,保不齐他日后也能成为如燕归南这样的人物。 慕容青见慕容九唉声叹气,不禁一笑,摸了摸慕容九的脑袋,往船边走去,救命之恩,无论如何自当言谢。 忽然,燕归南转过身,面带笑意,却不是对着慕容青与慕容九,而是对着在一旁身体还有些颤栗的船夫。 “阁下就真的不打算出手,又或是要趁我等不备,再行致命一击?” 慕容青停下脚步,眉头一皱,目光锁向船夫。 船夫是一个看起来约摸四五十岁的老者,一身粗布青袍,弯腰驼背,脸上已被岁月侵蚀得沟壑纵横,手上尽是老茧,似乎是常年握着船桨所致。 慕容青眸子一扫船夫上下,除了似乎被方才发生的事吓得有些惊魂未定,身体微微的颤抖之外,再无其他异样,似乎就是一普通的老者。可燕归南此言又是何意,让他不解。 燕归南见船夫脸上露出不解,似乎并不知他所说何意,嘴角一勾,双眼微眯,道,“阁下手段确实颇为高明,若非燕某多留了一分心思,还真就叫你糊弄过去。只是如今燕某既你知晓,阁下又何必再藏形匿影?” 船夫见燕归南咄咄逼人,连连后退几步,再想往后却发现退无可退,身后已是一江秋水,颤抖道,“公子是何意,老汉确实不知,今日公子杀人之事老汉绝不报官,定会烂在肚子里。” 燕归南摸了摸鼻子,道,“阁下就不要想着借水遁逃遁了,你的小心思又岂能瞒得过我。” 说罢,一抬手,虚空顿起剑意,弥漫虚空,燕归南手一握,剑气化为三尺长剑,被握在手中,剑光烁烁。又有无形的磅礴之力如开闸之水倾泻而出,朝着船夫压去。 船夫闻言,面有惊色一闪而过,又开口,声音带有哭腔,十分悲切,道,“老汉上有老母,下有妻儿,都靠着老汉摆渡得的些许银钱过活,若是老汉死了,老娘幼子只有生生饿死的命,祈求公子饶老汉一条性命,老汉定当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将他烂在肚子里。” 声泪涕下,船夫扑通一声跪倒在船板之上,不住磕头,额头已有了几分紫青。 燕归南神色淡然,也不阻止。 慕容青皱紧眉头,这老汉所言竟让他有些心神触动,年纪越大,越是见不得人间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上前拱了拱手,道,“燕少侠,是不是弄错了,这船夫看起来并不像坏人,这几日也是勤勤恳恳,十分周到,还担忧小九晕船…” 燕归南轻叹一口气,却未言语。 慕容青眉头皱得更甚,道,“若是燕少侠担忧他将此事外传,要将其灭口,那少侠大可不必如此,待到去了金州城,让他与我一起入慕容府便是,少侠既知我家主人慕容云,想必也该听闻他的人品,他在我慕容府中,今日之事定不会有他人知晓。” 燕归南一愣,他之所以未曾言语原因有二。 一是想到了他在小城外出斩杀恶人时,所需奸邪之人手段颇多,所杀的人中便有精通易容伪装之术的人,那一次他就着了道,受了不轻的伤势,险些断了一条手臂。 再则便是感慨这世间之事真是玄妙,不禁让他想起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金州此行是为诛杀剑门叛逆之人,可还未至金州,却发现这叛逆之人竟就在眼前。 司马云长给他的帛书之上,不只是有叛逆的姓名,修为,还有擅长之术,居于何地,年龄几何,可谓十分详细。 而金州此行要杀之人,便是精通易容伪装之术,且已半步踏入人仙之境。让燕归南头疼的并不是这人的修为,半步人仙他自可杀之,可易容之术却是玄妙,偌大的金州城要想寻到此人却是不易。 或是剑门气运已到,竟叫燕归南遇到这等好事,省去了数日之功。 见慕容青似对他有所误解,燕归南也不急于替自己澄清。面色一变,冷光乍现,冲着船夫开口,声如利剑,有穿石破金之力,喝道,“你这身本事不去唱大戏真是可惜,也难怪你会叛出剑门,剑门实在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与你处一门我中,我都觉得脸红。” 船夫眸中惊色一闪而过,又接着磕头求饶,燕归南又道,“当年残杀同门时是何等威风,如今怎会变得如摇尾乞怜之犬,堂堂半步人仙,我都替你丢人。” 倏地,燕归南一声大喝,声音中有无尽怒火,道,“罗通,你还想装到何时?莫非以为如此便可洗去你满身的同门之血,便能苟延残喘于人世?”.M 手中三尺剑气长剑,一挥,剑光婉转,在虚空化出一头青色龙影,青龙咆哮,声震八方,虚空动荡,龙影朝着船夫扑去,要将他生生撕裂。 慕容青瞳孔一缩,看了看燕归南,这一剑之下就是他也会化为飞灰,更遑论是个凡俗之人的船夫。皱起眉头,他对燕归南此举甚为厌恶,如此行径,与已死去的左岸又有何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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