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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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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背靠大义 焉能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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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不可走了鲍信!” “斩敌将者,连升三级!” “狂妄小儿,拿命来!” “诸位好汉莫要再追,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们是追不上的。” 戌时日暮,太阳已经西沉。在这傍晚之际,南城县的追杀仍在继续。 被捆缚于马背的鲍信面色惨白,不断朝后求饶。然而愤怒的黄巾追兵早已铁了心,对哀求无动于衷,以箭报之。 泰山义军早已死的七七八八,但黄巾也损伤惨重。若不能杀掉鲍信,此战传出去也掀不起什么波澜。这是姜定不能接受的,惟有弄死鲍信,才值得。 鲍信还是有名望的,再加上其出征时一路兴师动众,只要杀死他,全歼他的部下,自己必能扬名。届时四方投效,两千人的损失,几天就能缓过来。 威名响彻泰山,往后再攻县城,定要轻松很多,不准自己还能拿下整个泰山,再放眼兖州,以至于整个天下! “杀!务必斩杀鲍信!” 构想着美好前景,姜定眼中的杀气愈渐浓郁。他挥舞大刀,大吼: “杀鲍信,赏百金,连升五级!” 六千黄巾兵闻言,只感疲惫尽去,身躯充满力量。连升五级什么概念? 杂兵,精兵,队长,百夫长。 千人将! 只要自己杀了鲍信,那便鱼跃龙门,从马前小卒,直接晋升为将! 渠帅素来说一不二,面对如此回报,想不心动都难。一时间,追兵使尽浑身解数,投枪的,掷戟的,射箭的,各种远程招数五花八门,还真有几个练家子。可惜两百步的距离,正好远了些。 每次距离鲍信只差些许,但就是打不中。不过紧随主将逃离的义军溃兵,就遭了殃,他们没有马,速度较慢。 射向鲍信的抛掷物,往往砸在了他们头上,不少人中招,惨叫倒地。 瞧见士兵们死去,鲍信咬紧牙关,心中甚为悲伤。虽然作为诱饵…… 他早有觉悟。 但看见这些自己亲手招募来的士兵饮恨沙场,他还是眼眶发红。 不自禁攥紧双拳。 “鲍将军,您不必挂怀。” 策马前行,于禁面无表情,他目视前方、低声道:“踏入军伍的那天,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郡守给的钱财,我们也尽数予以士兵家眷,未有私留。” “于情于理,都没有悲伤的由头。” 鲍信默然不语,话是这么说,但要他像于禁这般去想,却又是不能的。 随你追我赶,天色渐黑。 在太阳彻底落山之际,追逃双方来到一处谷地。这里侧有险峻丘陵,前有繁茂密林,在夜幕笼罩下,仿佛死亡的绝地。一马当先的姜定见状大笑: “哈哈哈,天公助我!” “前方林木颇密,难以快速行进,鲍信,看你怎么跑!天公助我啊!” 鲍信无有回应,沉默的逃亡。 瞧那副模样,像是要做最后的挣扎。 姜定蔑笑,率军冲入谷中。 愈渐深入,道路也越来越狭窄,一两个贼将眉头紧皱,颇感不妙。 此谷地势险峻,若敌人安排一军伏于两侧丘陵,己方岂不是要大败而归?纵是鲍信重要,也没必要为了追捕他就让大军步入险境,还是得劝劝渠帅。 心念至此,贼将张嘴欲言。 可还没当他们开口,就见前方那孤零零的两骑忽然调转马头,停了下来。只见于禁冷哼一声,挥下长戟。捆缚鲍信的绳索顿时断开,后者当即翻身上马。 面露讥讽,一改先前姿态。 “噢?不跑了?” 不知为何,姜定的内心怦怦直跳。 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望向手按剑柄的鲍信,摆出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大笑道:“是啊,你怎可能跑得掉?杀了我那么多弟兄……” “本将怎能放你活着回去?” “死到临头还尚不自知。” 策马上前,鲍信面无表情。 他手指夜空,缓缓道: “此为天时。” 说罢,战将又指两侧丘陵。 “此为地利。” 猛然抽出三尺青锋,遥望四面倏得举起的密麻火把,鲍信怒喝道: “此为人和!” 看着谷地两侧的丘陵上,忽然出现大片大片的官军。六千贼兵脸色煞白,一个个手软脚软,再无斗志。此刻,战斗之后又追逐数个时辰帯来的疲惫,也一股脑涌现上来,更叫他们浑身战栗。 望向面如死灰的姜定,鲍信大笑,他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哽咽道: “本将背靠大义。” “又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焉能落败!?” 铿锵之音响彻山谷,紧随其后的便是弓响弩鸣声。密麻的箭矢激射而来,与此同时,礌石滚木顺着山体砸下。前方丛林中,也忽得显现大批持剑甲士。 背后出入口,浓烟滚滚。定睛一望,数百精骑不知何时已至身后。 “鲍信小儿,你,你使诈!” “读书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姜定惨笑,呕出一口鲜血。其竟摇摇晃晃的,从马背上直接坠落。 其副将见状,当即接过指挥权,高举长剑、大吼咆哮:“兄弟们快撤!且速速退出山谷,能走一个算一个!” 话音未落,副将紧夹马腹,率先朝出口遁去。黄巾兵卒们如梦初醒,立刻丢盔弃甲,仓惶逃窜,然而他们跑的不快,箭却很快。 咻咻咻——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攒射而出,无情的收割着反贼的性命。左面一千乡勇弓手,右面一千泰山弓兵,此刻全都卯足了劲,奋力拉弦放箭,肆意的射杀着溃兵。 丘陵上立有许多编外辅兵,他们吆喝着号子,将一根根滚木推下。 密布尖刺的木头滚落,往往能碾压十几个贼兵。沉重的份量,锐利的尖刺,赋予强大的杀伤,不说触之即死。 倒也是非死即残。 面对流矢、礌石、滚木的多方攻击,黄巾兵们个个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然而一千持刀郡兵,已然与四百精骑死死的堵住了谷地入口,不得出入。 霎时间,进有持剑甲士,退有持刀步卒,前有蜂蛹箭矢,后有滚木礌石。黄巾溃兵无有他法,全都跪地求饶。 “兵爷们,给条生路吧!” “要是活的下去,谁又愿意当贼呢?赋税一年比一年重,真没活路了。” “俺家三亩良田,全被亭长和大族黑了去,俺女儿都快饿死了,不当匪寇如何养活她,俺田地已经被夺走了!” “将心比心,我们能怎么办?” “我还有老母要养,若是死在这,我的妻儿家小,全都得死啊……” “军爷大恩大德,饶命啊!” 丘陵上,听闻悲伤凄厉的哀求,王耀面色复杂,既想下令停止射击,又想将贼军斩尽杀绝,替泰山义军报仇。 其身后的应劭,神情也大抵如此。说实话,黄巾军就是农民军。 农人,便是被压迫的最惨的可怜人。 汉庭的赋税,大头在他们。下面的小吏,也常在农人面前摆官腔要好处。世家豪强们,也在疯狂蚕食属于农夫的田地,一门心思要将农人搞成农奴。 几乎大汉的所有权贵阶级,都在贪婪吸食着农人的骨髓,而且都没感觉自己错了。黄巾起义,也是迫不得已。 是耕作者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抉择。 “将军,这……” 看见主家面露不忍,张扬顿时上前开口:“是否要停止放箭?” 王耀未有回话,无言别过头。 张扬意会,噤声退回。 望着跪地哀嚎的溃兵被乱箭射杀,毛玠心中颇为不痛快。不过他对王耀的选择是赞同的。现在的风气就是拒不收俘,皇甫嵩朱隽卢植都是这样做的。 擅自开了不杀反贼的先河,难免成为朝堂攻讦的由头。主公目前还是白身,经不起波折,更别说本地太守…… 这会都还没说话呢。 “唉,该死的阉宦,该死的外戚!” “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深深叹息,应劭望向夜空,悲呼道: “这些京都权贵,只知晓自己的荣华富贵,至苍生黎民于何处?” “可悲的是,我明知道这些贼人昔日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我也发自内心的想要给他们一条生路,可我却……” “不敢拿自己的荣华去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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