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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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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阴陵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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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苍茫的牛角声从远方响起,阴陵县杀声渐停,所有人都放下手中武具朝北方望去,只见那遥远的天际下旌旗蔽日,枪戟如林,一支陌生军队正浩荡行来。 人数过万无边无际,前列的步卒手持橹盾,紧握长枪,眸中闪烁着兴奋神采。 大战在即,他们丝毫不畏惧,相反竟有些跃跃欲试。 前军步卒中,有一小支由健壮骑士组成的卫队,骑士们目不斜视极有威严。此刻,他们所保护的俊面战将忽然拔出腰间长剑,剑指前方呼曰: “锐骑营上前,速击城下賊军!” “前军小跑行进,策应骑军攻阵!” “喏!” 出征数月还未有一战,戎边新军早就憋的迫不及待。眼下王耀将令不过刚刚下达,军阵中立刻鼓角齐鸣,两翼共计一千披甲精骑脱阵而出,直直就朝县城杀去。前军步卒同样急不可耐,在曹仁的率领下甩腿狂奔,生怕落于人后。 中军后军的士兵们则满脸艳羡,却也只能维持着规整阵型缓缓向前。 出阵厮杀可立功,让人心生向往,然而擅离军阵却是死罪,虽然王耀很少惩罚军士,但也没人愿意去触怒虎威。 “兄弟们,援军来了!!” 眼见大批军队到场,阴陵城上响起一阵欢呼。千余疲惫不堪的守兵面露狂喜,抵抗也愈发强烈起来。 “帅旗为王?我扬州境内有能统领万军的王姓大将?” “二位还看不出来么?这绝不是州府派来的援军,他们要派早派了。” 听见身旁县尉的疑问,阴陵县令连连摇头,面帯愠怒道:“弘泯与我阴陵素来不和,此次更是假借賊寇祸乱扬州腹地,不予出兵来救我阴陵!州府就在九江,他即便要出兵平定州郡腹地,先来救我又会耽误什么事?弘泯不过是想借贼寇之手,为他除去政敌罢!以私害公……” “此乃真反贼也!” 一席话道出,县尉县丞皆不敢接话。 虽然来军旗号陌生,衣袍都与寻常官军不同,但没人会认为这样一支精锐会是賊兵。如今贼寇猖獗,上万人的大团伙不是没有,但这些零时凑在一块的乌合之众有一个共通性,那便是混乱。 来军严整行进有序,再加装备优良甚至远超自己这些县兵,就说明他们绝非粗劣匪寇,该属王朝的精锐部队。 “这位王大将肯定不归属我扬州,他们又从北方而来,该是司隶京畿一带的南北禁军吧!我听说这两支精兵衣袍都与寻常官军不同,也常常外调平叛……” 推理到这,县令不自禁整理了下官袍官帽,旋即朝县尉道:“赶紧叫县兵展现的英勇些,千万不能丢了颜面!” “兄弟们,杀啊!” 在望见友军身影后,几近眨眼间,县城守兵的抵抗变得猛烈无比。 刚攀上城头的賊兵看到远方有汉军来援,登时又惊又骇,面对士气骤涨齐齐杀来的县兵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不过几次呼吸,就有百来人从城上坠下,或死或挣扎,哀嚎凄厉无比。 此情此景,城下的賊兵两股战战脸色煞白。命运有时就这么捉弄人,上一刻他们即将破城,期待着占城之后的狂欢,每个人都振奋不已,然而下一刻就有万军袭来。看看那全副武装的甲骑,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锄头钉耙,賊兵们欲哭无泪。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撤!能走多少算多少!” 賊军中央,那自号南山天王的渠帅凌从倒是光棍,从瞧见汉军援兵到做出决断不过短短几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正在云梯上上下两难的精锐亲兵,只叹一声时运不济,爬上那矮脚小马就要跑路。 而副将却是紧紧抓住了他。 感到甲裙被人拽住,凌从勃然大怒,他拔剑转头,在看到副将那张坚毅的面庞时,凌从怒气稍敛,厉喝道:“周恺,你不要命了!?” 周恺见状当即垂首,肃声道:“大王您的立身之本就是那八百陷阵营啊!眼下独自逃走,身后无忠贞之士追随,往后如何服众?便是要走,也当先撤下陷阵营!不如先叫杂兵们抵挡北面官军?” “汝竟将希望寄托在杂兵身上?是在做梦吗!?”凌从怒极反笑,一把甩开了副将的臂膀。他看了眼正在拼命向下爬的亲卫们,确实感到很可惜。 任何一支军队,最精锐者往往都是主帅亲卫营,凌从也不例外。他本想搞支千人精兵,奈何手上资本实在太少,便是人手一件破烂皮甲,也只够武装八百人。 受限于现实精兵无法增加,但名号可以取响亮点。听说在遥远的并州,大名鼎鼎的义公将军王耀,麾下就有一支八百人的精锐名唤陷阵营,凌从直接搬来用了。他对这盗版精锐抱有极高的期许,最后的登城战也交由他们去打。 誰知道会发展成这副模样。 回过头来,凌从已然做出决断。 “叫杂兵抵挡北面官军?你脑袋被驴踢了?看在多年交情我劝你快走!” “记住,当断不断必遭其乱!” 没再多言,渠帅翻身上马,领着十余心腹亲随,丢下大军直接向西逃走了。 周恺见状双唇紧抿,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围上来的心腹们犹豫了几息,还是拔剑高呼:“本将绝不抛弃一人!” “听我号令,城下军士结阵迎敌!” “陷阵营,速速下城!” 其实不必他多说,那云梯上的精锐賊兵早就开始下爬。不过上来容易下去难,云梯一长溜都是人,缓缓下爬都难免踩到泽袍之手,更何况是慌忙撤下。 有些賊兵很倒霉,下脚刚踏了个空,手指又被上边的兵卒踩到,吃痛之下有人不经意松开手,继而惨叫坠落。 如此情形,毫无疑问让场中景象变得更加可怖。 噔噔~ 说来话长,可这一系列变化实际上加起来也不过几十息功夫。 那北面杀来的骑军速度很快,几近每次眨眼过后,都能感觉他们的轮廓在明显变大。城下数千賊军眼睁睁看着甲骑逐渐放平骑枪,直挺挺朝自己刺杀而来。 骑兵高大健壮人人披甲,战马同样都是最顶尖的戎马,负重之下马蹄每一次踏击都沉闷无比。 賊兵们听从将令,举起钉耙农具面向这扬起阵阵尘土的铁骑。 他们心跳加快,喉结蠕动,浑身都在颤抖。并非是有多顽强的战斗意志,賊军也谈不上什么纪律,完全是官军骑跨高头大马,自己就算是没命狂奔……那也跑不掉啊!结阵虽然大抵也是死,但多少还有一线生机,尽管还是渺茫。 噔噔噔~ 随时间一息一息的流逝,官军甲骑愈来愈近,那蹄声也越来越响。 战马举蹄,重重踏下,那一次次的砸地仿佛不是叩在黄土上,而是叩击在賊兵们的心中。 大地在震颤,杂兵在战栗。不少人已经抓不住农具控制不住双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旋即裤裆一阵温热…… 竟是直接吓尿了裤子。 “妈啊!我要回家!!” 不知誰凄厉大叫,不知誰领头逃跑,松垮的賊阵顿时四散开来,一个个杂兵用尽吃奶的力气甩腿狂奔,此刻在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便是死都不想面对这铁骑! 哪怕被骑枪贯穿后背被活活挑死,他们也不想站在原地等待死亡。 那种恐惧感,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怖。 “结阵!快结阵迎敌!!” “逃什么?官军骑军冲来,尔等如何逃的掉?快快结阵迎敌,方才有一线生机啊!农人杂兵都敢列阵迎敌,莫非尔等陷阵精锐还不如他们!?” 直至此刻,梯上的精锐賊兵才刚刚攀下一半,然而他们一落地就无视周恺,转身径直朝远方遁去。 副将见状勃然大怒,抽出长剑当场斩杀三人。可尽管这样依旧无济于事,那些侥幸撤下城的亲兵不说话也不反抗,躲开周恺就朝远方遁去。 周恺还欲劝说,忽闻身后传来惊惧哀嚎,他一回头顿时面色惨白…… 官军甲骑已至百步之外,依稀可以瞧见那前列骑士眸中的不屑。 而己方军阵呢? 已经散了。甚至还没交锋,三四千杂兵组成的军阵已是一片混乱,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逃命。有的往南跑,有的朝东西两面狂奔,密密麻麻的人群杂乱无章,眨眼功夫就有不少人相撞摔倒,旋即被慌乱的同袍们践踏而死。 很滑稽,官军还没上来,死在自己人脚下的就超过了百人。 “跑什么啊!?” 周恺惊惧非常,咆哮道:“刚刚不跑现在才跑,尔等都失心疯了么!?” “快快结阵,快快结……啊!乌合之众啊!悔不听大王之劝啊!” 不过两句话落下,甲骑已杀入溃军之中。身披袖筒铠的重装骑兵堪称时代的巅峰战力,突杀进落荒而逃的杂兵中,宛如猛虎入羊群。本算是一次性的锐利骑枪也可以反复使用,因为賊兵无甲无袍,单薄的麻衣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 不受力,骑枪自然不会形变。 甲骑只需将长枪平举,就能轻松贯穿溃兵的躯体。血肉之躯何其脆弱?被惯性赋予巨大动能的骑枪一掠而过,往往就能撕裂开大块血肉。血雾飘散…… 倒地的是惨不忍睹的残尸。 骑兵排成锥形阵,就似一柄尖刀,狠狠扎进混乱的溃兵之中。他们左右突击,不断分割包抄,将溃兵一片一片的从战场上抹除。 这支训练时间将近半载、几乎掏空整个朔方所有良马组成的重装甲骑,在自己的首战上大显神威,杀得溃兵鬼哭狼嚎。 “乌合之众,真乃乌合之众也!” 此情此景叫周恺目眦欲裂,却也无能为力。战局演变到这地步,便是白起再生韩信附体也无济于事。 “将军,快跑吧!” “再晚就来不及了!” 亲卫上前规劝,周恺也没再度拒绝。他翻身上马,就要朝渠帅凌从刚刚逃亡的方向遁走,然而此时一支箭矢呼啸而来,精准的扎入了他的后颈。 扑腾~ 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这名试图力挽狂澜的副将顿时倒地身亡。 “将军!” “不好!将军死了!!” “还愣着干甚?快跑啊!” 马旁的亲兵们见到主家身亡,一个个悲痛万分,边转身逃亡边哀声叹气。 当断不断必遭其乱…… 主家若听大王劝告,何至于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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