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后，距离常赫所在的太行国宾馆差不多三四公里外的老干部疗养院内，已经七十岁高龄的聂二伯冷着脸挂断了身旁的电话。
而他面前的聂国斌已经脱掉常服，光着膀子浑身大汗的扎着马步，小腿肚子抖得跟筛子一样。
“你奶奶的，你去天策府怎么挑的人？！聂抗美他安排了你就照办？你咋就不敢跟你六叔干一架呢！”聂二伯直接指着自家小辈骂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聂二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去之前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聂国斌去天策府选人的时候，选俩“正派”些的，千万别听聂老六忽悠。
结果这臭小子可好，傻不愣登的，到了那里听人家忽悠了两句，愣是连两分钟都没待够，领上俩人就走了！
简直是把他这个“双钻”的话当放屁！
再有，李雯的耳朵根子软，还媚上，此人若是只有这些缺点的话老头子咬咬牙也就忍了。
但堂堂一位二毛二，被一个比她军衔还低的赵旭驳斥的跟孙子一样，她不仅不跟其对抗，还顺着来，这像话吗？
另一个更绝，一盛名在外的“保守派”，冠冕堂皇的被送到常赫那里了你敢信？
就这么说吧，“恶贯满盈”这四个字都算是他聂援朝在往好了说那个赵旭！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家这位唯一的三代男性独苗被养废了，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聂二伯那火气蹭蹭的，是压都压不住。
而聂国斌从来了疗养院以后就主打一个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愣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不是，二白（伯），有什么话您就直说，你光问我错没错的话，放心，我肯定不张哪怕一下嘴。
省的回答知道错或者回答不知道错都要挨收拾！”
“嘿，你回答的还挺理直气壮！”聂二伯终于被气笑了。
但看着才刚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被特殊战线的工作折磨的有了些少白头的自家后辈，他最后还是没忍心给其上更严厉的家法。
反而是走到窗户前背对聂国斌，故意给他机会起身活动一下因为扎马步而酸胀的下肢。
“小六啊，你是不是觉得赵旭说什么非我族人其心必异，什么异族打杀了就打杀了，还挺有道理，对吗？”
“当然了，二白，本来就是这样呀，咱们和那些位面的人都没有血缘……”
“拙劣！”聂反英的大声呵斥，直接打断了聂国斌的非智能施法。
老人不再看窗外的风景，而是盯着自家后辈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常赫，他、是、天、选！也是、唯一！
你这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上次说这句话的，是吴昊，在大会上！
就差明文写在D杖上了。
蠢货。
你难道到现在都还没理解这句话吗！”
“什，什么？”聂国宾从未见过这样的二伯，那鹰视狼顾的眼神让他这个常年游走在打击犯罪一线的警察都受不住。
聂国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这位16岁就参加过第一次反霸权战争从死人堆里爬起来，并在回国后一肩扛起整个聂家47年长虹的长辈是真生气了！
这下，聂国斌是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二白，请您解惑。”
老人挺直了一辈子的脊梁，在看到自己都说的这么直白，自家这三代唯一男丁却依然还是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后，终究还是塌下来了几公分。
“唉，拙劣的小六啊……”
“我的意思是，常赫这个人很重要，重要到国家需要给他配备整整一个百人安保小队来保护他的生命安全！
你要知道，那可是我头上的领导们都没有的待遇。”
“嗯，啊，然后呢？”聂国斌挠了挠头，又问。
“闭嘴！我不让你说话，你就给我……咳咳！咳咳！”
聂国宾也“顾不上”扎马步了，连忙上前给老人拍咳，道：“好好好，二白，我不说话了，只听好吧？您继续，您继续。”
聂反英心累的摆了摆手，当做没发现聂国斌已经趁机逃过“家法”的样子，道：“去给我倒水，然后，我说，你听。”
喝完水，老人决定和盘托出，“我刚才说了，常赫这个人很重要，比你，比我，比数字序列里的人都重要。
这么说吧，如果他死了，用序列二的命能换回他的命，那么不管是那人自己也好，组织也好，都会甘之如饴的和阎罗王做这么一笔不亏本的交易，你明白吗？”
“我明……”
“嗯？”
聂被聂瞪，点头，不语。
老人继续说，“你别看他面上十八岁，一副正常人的样子。
他有时说话时还笑呵呵的，长得还有点俊。
但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一个问题，他重生前经历过那么多事，在末世挣扎了许久，现在的他真的还算是一个正常人吗？”
说到这，老人的语调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小六啊，自称重生回来的常赫……他……他是个疯子，你明白吗？”
“什，什么？”
“我说，常赫，他，现在，是个疯子，他心中有疾，而且还不自知！”
老人闭上眼，好似不忍再回想锁在保险箱里的绝密资料。
过了好一会，老人好似是平复好了心绪起伏，才继续低声道：“他家人还活着，但整整三年，他不闻、不问、他把家人当透明。
他不是装不认识，他是真不认识！
哪怕……他和家人就生活在一起。
还有，他大概率已经重生三年了，你猜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上报？
偏偏是在他前世的女友出国留学的这天才去找你？”
“那单单这点事也不能证明他疯了呀！”聂国斌肉眼可见的急躁，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声道：“对……心理医生，带他看心理医生怎么样？”
“我不知道有心理医生？而且你当这个结论是谁给下的？”老人耷拉个吊梢眉回。
“那我看他挺正常的呀，再说，现在年轻人不都喜欢独立吗，对，就是独立生存。”
见聂还在找借口不愿意相信事实，老人最后还是决定拿出板上钉钉的证据，“不，他是真疯了，在前世亲眼目睹自己家人、女朋友一起死亡的时候就疯掉了。
他自己证明给我们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