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呢！”
峰回路转之下，吕布没有想到自己认为离谱到没边的答案，却是成了最正确的回答。
荒诞！
这就是吕布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公治？你还真准备把丁原之死栽赃嫁祸给匈奴屠各部啊！”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吕布看着方才以反问的语气肯定了自己答案的刘牧，他此刻的表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一个匈奴部落达成双杀并州刺史的成就，这等事他吕奉先都不敢想。
真亏自己这个义子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
见到自己义父吕布这等“英雄气短”的模样，刘牧心中是既好笑又好气。
他没有理会吕布，而是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老师贾诩。
“老师，您以为呢！”
这话一出，吕布也将目光落在了贾诩的身上。
吕布也想听听看，自己拜下的匈奴中郎将从事，会不会跟自家义子一起发疯。
注意到二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贾诩目光低垂，平静的看着先前他扔在桌案上打赏刘牧的两枚五铢钱。
倏尔间。
只见贾诩伸出手，将其中一枚五铢钱捡起，不疾不徐的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区区一个屠各部怎够！”
说完这句，贾诩将另外一枚五铢钱也捡起，放在手心轻轻一握。
“要老夫说！”
“把整个南匈奴加上，才够分量。”
“叮叮！”
贾诩手掌抖动，掂了掂两枚五铢钱，继续说道：“丁原是外患，南匈奴是内忧。”
“当丁原死了，南匈奴上下都死绝了！”
“并州这方地界，不就是将军您的了吗？”
贾诩说这番话之时，意味深长的瞥了一侧的刘牧一眼。
吕布听不明白的话，刘牧未尝不明白自己言语中的深意。
甚至贾诩猜测，自己的提议未尝不是自己这个学生借自己之口想要让吕布听到的。
所以他说了并州是吕布的，而非朝廷所属。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贾诩在吕布正震惊于他之言的时候，口中没有作丝毫停顿。
“将军带兵扮作南匈奴劫杀丁原时，不妨以匈奴中郎将的名义，征召一部分南匈奴骑兵随从。”
“呵呵！”
贾诩发出了一阵令吕布不寒而栗的笑声。
“将军您都扮作匈奴劫杀丁原了，如若不真的死些匈奴骑兵，那丁原死后如何能瞑目！”
“便是事后河内郡守袁浩追查起来……”
“那些匈奴骑兵的尸体，就是丁原死因的最好证据。”
“至于将军您……”
“于并州听闻新任刺史罹难于南匈奴乱兵之手后，怒而尽起王师而覆灭近些年来渐成尾大不掉之势的南匈奴。”
“斩南匈奴单于挛鞮羌渠，献其首级悬于汉宫南阙。”
“天子这几年来被凉州羌乱扰的心神烦乱，当是不介意拿单于之首震慑一下周边的异族。”
“如此。”
“丁原求死，匈奴求灭，天子求龙颜大慰，将军以求功名权势，岂不是美哉。”
美哉？
吕布神色古怪的看了眼贾诩。
布，是不是该代替丁原和匈奴谢谢你啊！
三观几乎被贾诩刷新，头次知道颠倒黑白还能这么操作的吕布，转头看向了听了贾诩言语，一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的义子刘牧。
“公治，你也是这个意思？”
“义父，总有人要死的，你也不想那个人是你吧！”
虽然刘牧也觉得贾诩的计策有些不当人，可当他意识到自己是受益的一方时，那么，他这个做学生的绝对表示对贾诩的双手支持。
更遑论解决南匈奴之患，本就在刘牧逐霸天下计划的一环中。
区别无非是……
对南匈奴动手这个谋划，今日被老师贾诩先一步提了出来。
即便贾诩不提。
将来他刘牧也可能会因为南匈奴第四十任单于挛鞮羌渠招待宴请他时，由于炖了牛肉招待他而悍然发兵灭南匈奴。
单于如问原因？他刘牧不喜欢吃牛肉这个理由行不行？
至于当下义父吕布麾下的匈奴中郎将军队有没有实力灭掉南匈奴上下，刘牧觉得问题不大。
他这些年贿赂给十常侍的那些金银可不是白给的。
单说匈奴中郎将统属的军队编制人数，正常来说至多五千人。
但现在嘛。
在十常侍谏言帮衬之下，以防备北面大汉强敌鲜卑部和震慑南匈奴的由头，早已经扩编至了三万人。
对于十常侍的忠君谏言，灵帝刘宏没有理由不答应，他也怕并州变成下一个羌乱肆虐的凉州。
倘若再算上吕布或明或暗掌控的地方郡兵，短时间拉出五万军队基本问题不大。
五万汉军对上汉武帝巅峰时期的匈奴，或许够呛。
可若是分裂后，向大汉依附的南匈奴，刘牧还真不怎么担心。
世人只知道匈奴屠各部的叛乱杀死了主动率军出城迎击的并州刺史韩懿！
可谁又清楚。
这其中也曾有着他刘牧的暗中推波助澜呢。
只不过。
他推的不是匈奴屠各部的叛乱，而是助力那个意图与义父吕布夺权的前并州刺史韩懿死了一程。
没办法，他也不想这么心脏和手段狠辣的。
可谁叫他的老师是一代毒士贾诩呢，他们这一门的行事风格生来就是如此。
刘牧对面。
吕布已经记不清楚今天他是第几次被自家义子刘牧给干沉默了。
什么叫总有人要死，他也不想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但当吕布对上就跟随意讨论如何杀了只鸡，情绪稳定如老狗的贾诩和刘牧时，他颓然向着身后一靠，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叹。
“早晚有一天，布会被你们这对师生害死！”
“布！”
“是立志于成为安平侯盖巨卿那等忠于朝廷的人啊！”
盖巨卿，即云台二十八将排名第十一的盖延。
若说其和吕布的共同点，那就是同样起于边境军塞，力大能挽强弓，凭借勇武名于军中，最终得以封侯拜将。
想清楚这一点，刘牧微微一笑。
“义父，当下这个世道，纵然你想做盖延……”
“但雒阳汉宫中的那位，也不是光武帝刘秀啊！”
吕布：“……”
贾诩闻言，心中顿生触动，将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刘牧身上。
光武帝刘秀有个如父的长兄，刘演。
而他贾文和这个出类拔萃的学生……
有个义父吕布！
是巧合吗？
还是说，大汉命数真就这般捉摸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