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治，你能不能别笑了！”
“为父不是不让你笑，关键是，你笑的别越来越像你老师贾诩啊！”
“还有。”
“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了。”
“免得到了晌午路上的行人渐多，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吕布出声打断了刘牧的沉思，令他回过了神来。
望着身边催促的义父吕布，刘牧认同的点点头：“义父说的不错。”
“但。”
“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
不等吕布弄清楚什么是必做的事情。
刘牧已经打马来到了集结完毕，做离开准备的众将，以及参与了此次劫杀丁原的一众汉军精骑前。
“诸位！”
“虽然从劫杀伊始到现在结束，你们都没有主动出声询问过哪一句，但牧知道……”
“你们心底里始终藏着一个不吐不快的疑惑。”
“那就是。”
“我父子二人为何要与你们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行劫杀丁原之事？”
闻听此言。
动手之前才知晓要杀之人是丁原，而强压着内心疑惑至今的一众并州兵将，目光全部落在了刘牧的身上。
没有人出声。
此刻，皆是无声的准备聆听少将军刘牧的言说。
便是刚才催促着离开的吕布，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在说明杀丁原的原因前，牧，想跟大家先说说另一件事。”
“那就是聊聊……”
“牧与在场的你们，以及我们的祖辈们所生存的这片并州之地，过往数十年间的大汉边境线的更迭变化。”
“顺帝永和五年，也即距今的四十八年前。”
“那时，并州境内存有九郡，县，邑，侯国加起来更是有九十八个之多。”
“而现在呢！”
刘牧发问。
“四十八年前就存在的朔方，九原，云中，定襄，雁门，上郡，西河，太原，上党九郡之地……”
“如今还在朝廷实际掌控中的。”
“诸位可知晓，还有几个？”
对于刘牧的这一问，在场的兵将无声的把头低了下去。
身为一名并州人，他们如何能不清楚这一点。
甚至。
有些汉军精骑在听闻这话之后，眼中露出猩红的仇恨之意。
那种恨，不是针对刘牧的。
而是针对那些百多年前迁附汉境，却到头来占了他们家乡的，以南匈奴族人为首的异族诸部的愤恨。
不止是汉军精骑如此。
吕布和张辽二人，此刻也是不禁失态的攥紧了拳头。
很简单。
两人的生养之地九原郡和雁门郡，在吕布没有成为使匈奴中郎将之前，一个已经彻底为汉庭放弃，尽数沦为了异族的肆虐之地。
一个则是尚存半壁，半数沦陷于匈奴部族和鲜卑部族之手，危亡旦夕之间。
见到众人的反应……
刘牧沉声道：“好！”
“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帮你们说！”
“昔年的并州九郡之地，至今仍为朝廷掌控的郡城，不过太原，上党，西河，加上半个雁门郡。”
“剩下的朔方，九原，云中，定襄，上郡等五郡半之地……”
“呵呵，已然尽数沦为以南匈奴为首的异族诸部之手。”
“一百四十年前，南匈奴在同北匈奴争锋中失败，如同一个丧家之犬般落魄的时候，是我们大汉好心收留了他们，允许他们内附并州休养生息。”
“而今呢？”
“他们伤口舔舐好了，兵强马壮了，不思感激也就罢了，竟趁着我大汉虚弱的时候……”
“开始反客为主了！”
刘牧用手指向西北黄河的“几”字口，语气难掩愤怒。
“昔年霍骠骑打下的河套之地，而今成了他们的牧马地。”
“昔年汉军勒功马踏的阴山和居胥山，而今成了胡虏的后花园。”
“便是朔方九原等五郡之内，昔年你我先祖埋葬的坟冢安息之地，亦成了那些异族圈养牲口的地方。”
诸朝以弱灭，独汉唐以强亡？
这句话，放在他刘牧未穿越前，他或许会信。
但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切身经历后，他从来没信过。
汉若果真那么强……
缘何西北羌乱持续了二十年，朝廷始终未曾平定？
因何朝廷将并州九郡之地的边民连年内迁，任由南匈奴和并州旁边的河西鲜卑，拓跋鲜卑做大而无动于衷？
汉若果真那么强……
官渡大战克定了袁绍的曹操，又何必咬着牙，砸锅卖铁也要北征乌桓？
究其原因。
还不是乌桓已经强大到了威胁曹操。
硬逼着曹操哪怕推迟南征一统天下的时间，也要在那之前必须解决辽西乌桓和辽东乌桓。
刘牧深吸一口气，在长长呼出后。
他将指向黄河几字口，指向阴山等地的右手收回。
握而为拳，重重的的锤在了自己的心口。
“说了那么多！”
“牧只想告诉你们一句话……”
“那匈奴该死！”
“大汉并州境内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异族，通通都该死！”
“丁原的死，就是南匈奴覆灭的开始。”
“我父吕布！”
刘牧的目光唰的一下子落在了吕布的身上，铿锵有力的出声道：“将以此为由……”
“尽起匈奴中郎将麾下之兵……”
“先灭南匈奴，后屠异族诸部。”
“再纳朔方，九原，上郡等郡故土，重入汉境！！！”
“若是可以！”
“待到南匈奴平定，并州再无内患之后……”
“届时。”
“牧，愿与我父，愿与诸位一起举兵北上，亮剑汉境以北的鲜卑，同他们决一死战。”
“杀他个长城内外尸横遍野，又有何不可？”
“并州！”
刘牧的语气稍稍放缓。
“苦诸胡久矣！”
“牧不相信。”
“并州儿郎的血性会被磨灭，能一直看着异族在我们的头上凌虐下去。”
“呵呵！莫说杀丁原一人而可平诸胡！”
“就是让牧现在拔剑自刎，牧也绝不会皱一个眉头。”
“至于丁原该不该死……”
刘牧笑了笑，没有说话。
因为这个答案，早在丁原为了活命，疯狂向劫杀他的那些南匈奴骑兵许以重利的时候，就已经给出了。
血性甲天下的并州狼骑，从来不需要一个窝囊的刺史。
上一世。
吕布率领并州狼骑纵横天下十余载，陨殁中原，狼骑儿郎至死未曾归乡。
在狼骑儿郎死尽后，并州彻底沦为了异族的天堂。
但这一世……
刘牧只想先守护住并州儿郎的生养地，解决内外胡患后，再领十万狼骑逐鹿他乡。
在场的众人，清晰的感受到了少将军刘牧话语中的决绝之意。
再联想此前为他们所劫杀的丁原表现……
下一刻。
“誓死效忠中郎将，誓死追随少将军！”
“誓死效忠中郎将，誓死追随少将军！”
“……”
此声，震彻青云，血气动长空！！！
吕布和刘牧率领汉军精骑离开半日后。
河内郡治所在。
怀县，怀城。
一名表情慌乱的骑士飞马入城，直奔郡守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