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的不止是一批批接下来对异族各部落进行扫荡的汉军。
还有张任，张绣，宋宪，成廉等将领。
如果说千人队汉军负责具体施行犁庭扫穴计划，他们则负责统筹各郡大局，专门盯防解决一些难啃的部落。
在满目疮痍的南匈奴王庭留下的。
此刻除了吕布和刘牧二人外，便是赵云，魏越和三千名汉军士兵了。
“公治！”
晨风吹拂着吕布的头发，也带来了吕布的声音。
“等到并州的战事结束后，你是不是要准备往雒阳一行了？”
闻言，刘牧轻轻点头。
“义父，这不是早就商定好的事情吗！”
“您负责动手，战后收尾的事情，由牧前往雒阳去解决。”
“呵呵，义父您难道忘了？”
刘牧用手指朝天上指了指。
“牧，上面有人！”
“有他们罩着，牧怕的谁来？”
吕布瞧着自家义子一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没好气的道：“行行行，知道你上面有人。”
“不就是一群阉宦吗！”
“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知道的人清楚是十常侍，不知道的人……”
“还以为皇后是你姘头！”
笑骂过后。
吕布郑重的说道：“公治，虽然你常言这世道是个草台班子，做人要学会和光同尘。”
“可如果有选择的话……”
“为父还是希望你和十常侍距离远点。”
“也许，某不懂你和文和口中的朝廷党争是什么，但我懂这个世道。”
“一个人想要有所成就，是需要好的名望的。”
“为父不希望你。”
吕布温情的望着刘牧，“为了某，牺牲太多。”
“你脚下的路，还很长！”
吕布的真情流露，使得刘牧心中很意外。
如果其这番“表白”的场景，不是在遍地残尸断臂的血色战场上的话，刘牧或许真的要被感动的满面涕零。
可一想到眼前之人是吕布，刘牧就释然了。
武将一生最大的浪漫，不正是在战场上吗？
不在战场，难道是在那满是靡靡之音的风花雪月之地？
还是在那醉生梦死，文官掌控朝廷权柄，武将做狗的太平盛世？
略微思量，刘牧笑着给出了回答。
“义父，在这点上，您和我那老师真像啊！”
“曾经，我给他的回答是。”
“君子佩剑吾带刀，牧不屑于做君子。而今，牧想给您的回答是……”
“宁向直中取，也不会向曲中求。”
“名望？”
“天下如同一条江河，也许会有人想着借名望走到对岸！但谁又规定了？”
“只有名望，才能走到对岸呢！”
如果名望真那般重要，汉末天下所有诸侯也别争了，直接让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弘农杨氏，以及曲阜孔氏去争不就行了！
刘牧说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正在熊熊燃烧中的匈奴王帐。
“就像是曾经威胁大汉的匈奴！”
“他们之所以愿意罢兵止戈，不敢南下，再到百余年的归附和今朝的族裔覆灭……”
“不是靠昭君出塞求来的！”
“是像义父您这样的汉军将士，一刀刀杀出来的。”
“名望入途，是那些世家门阀主导的盛世给人带上的枷锁。待到风起时，便是有新的规则孕育而生。”
乱世天下，弱肉强食。
这个规则，在汉末天下，三国乱战，魏晋南北朝，一步步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要你手中没兵……
滚滚朱门公卿的骨头，也敢踏断给你看。
而且刘牧知道。
在不久后，天下就会有一个猛人会这般做，他不但敢踏碎朱门公卿的骨头，更敢当着天下诸侯的面直播灭族袁氏。
那个人……唤董卓。
“行行行，你嘴皮子利索行了吧！”
“为父说不过你！”
吕布举手投降，面对着刘牧的诡辩，脸上满是无奈。
他就不该和自己这个义子说这番话，义子没教诲成，自己反倒受教育了一番。
吕布心中那个郁闷就别提了。
心情不好，吕布自然需要发泄，他说道：“公治，你先在这等会我。”
“我先带人把周边再清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吕布一动，留在此处的魏越哪里还忍得住。
“将军，等等我！！！”
望着从自己身边小跑过去的魏越叔父，刘牧的右眼皮子不知怎的，猛然跳动了一下。
“叔父且慢！”
刘牧喊住了魏越。
他这话一出，不止魏越停下了脚步，便连作势去清查漏网之鱼的吕布，也是驻足回望了过来。
“公治侄儿，难不成你有事交代我？”
魏越一头雾水，不明白刘牧为何要喊住自己。
对于魏越的询问，刘牧没有理会。
而是踱步来到了魏越身边，围绕着他转了一圈。
一圈看完后。
刘牧直接陷入了沉默。
人，是群居性动物，也是善于模仿的。
吕布望着围绕魏越转了一圈，就陷入了沉默的自家义子……
他也忍不住围绕着魏越转了一圈。
看完之后。
吕布抬腿朝着魏越的屁股来了一脚。
在踢的魏越一个踉跄的同时，吕布笑骂道：“老魏你个丧良心的。”
“屠耆呴，挛鞮羌渠还有他的两个儿子都让我们宰了！”
“你这厮却是毫发无伤，毛都没有掉一根！”
“这合理吗？”
“你哪怕受点皮外伤，也对的起他们三个的死啊，你这是逼着他们三人死不瞑目啊！！！”
吕布是懂“魏越受伤出征方有斩获”这个自家义子前不久提出的定理的。
眼瞅着魏越无伤却一战大胜，再看看半天没开口说话的刘牧……
从不信鬼神的吕布，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他试探着问道：“公治，该不会你还有什么说辞吧。”
刘牧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说道：“义父，还记得年初发生的事吗？”
“年初？”
刘牧难看的笑容，令吕布心中一个咯噔。
“对，就是今岁年初。”
“一月中旬，你带领三千骑兵巡守雁门郡北，驱逐犯境并州东北部的乌桓骑兵。”
“战后，斩获乌桓骑兵上千。”
“那一战中，跟随您参战的魏叔父毫发无伤。”
听着吕布和魏越的对话，魏越怒了。
像极了老实人被欺负后，忍无可忍的撑着脖子为自己辩解道：“公治，这不证明了出战是否有斩获，跟某受伤没关系吗？”
刘牧淡淡的看了魏越一眼。
继续说道：“在魏叔父您回来后不久，黄巾贼余孽郭大在河西白波谷起事，率领上万人攻击太原郡和河东郡。”
“若非义父反应快，及时派遣兵将消灭了他们。”
“郭大率领的黄巾贼，说不定现在还在肆虐。”
魏越一脸的难以置信：“淦！这还能跟我扯上关系？”
刘牧幽幽道：“再往前推两月。”
“去岁十月，牧记得那时魏叔父您曾经和侯成叔父联手击退了南下打草谷的鲜卑骑兵，斩杀鲜卑骑兵数百人，抢回被他们借走的牛羊三千余。”
“那一战。”
“魏叔父您是没受伤，结果侯成叔父受伤了。”
“其脸上的那瘆人的刀疤，就是那时留下来的。”
“然后，没过多久……”
吕布不嫌事大的说道：“屠耆呴举众叛乱是吧？”
“一直不消停，直到上个月屠耆呴来了个大的，一举杀到太原城下，直接弄死了韩懿？”
对于吕布所言，刘牧无声的点了点头。
因果律武将魏越的受伤定律，刘牧现在仅发现的，有以下三点：
定律一：
凡是魏越参加的战事，战后斩获多少和魏越受伤程度成正比。
魏越伤势小，斩获少。
魏越伤势大，斩获就多。
魏越没受伤，如果没斩获，属于正常现象。
至于魏越死了有何效果？
刘牧想了想，决定先打个“？”。
毕竟，魏越没死过，这个答案没法验证。
定律二：
凡是魏越参加的战事，他若是没受伤，且战后斩获很多……
战后。
必有不好之事，紧随其后发生。
事情的严重程度，视战后斩获的多少和含金量决定。
定律三：
凡是魏越参加的战事，如果有很多斩获，且魏越没受伤……
那么。
不排除魏越献祭了队友气运的可能性。
关于这个，有待未来验证。
场中。
刘牧望着脚边的屠耆呴等人的脑袋，再看看毫发无伤的魏越……
他现在只求，魏越效应千万别在后面给他憋个大的。
正这般想着，刘牧忽然注意到了拔出短匕，准备朝着魏越动手的吕布，连忙喊道：“义父！”
“您这是做甚？”
“不至于，万万不至于啊！”
此刻，吕布正拿着刀子，在魏越手臂上不停的比划，脸上的表情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公治！”
“某带着魏越这厮宰了千余乌桓人，黄巾余孽起兵都能席卷两郡之地。”
“他和侯成，不过是抢回了数千只牛羊，都能导致屠耆呴之乱，咒死了韩懿。”
“某怕……”
吕布瞄了眼地上的屠耆呴，挛鞮羌渠等人的脑袋，心中忍不住犯怵。
“匈奴单于都死了，他若是不受点伤……”
“你告诉为父，将来有一天陛下巡守天下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崩在了并州，我都信啊！”
“老魏，你也别怪我心狠！”
“为了大家的将来，你忍忍也就过去了。”
这一刻。
魏越感受到这个世界满是充斥着对他的恶意。
还有。
混账侄儿，你别光说不至于啊。
你倒是上前走几步，制止你义父对你魏叔动刀啊！